第十六章 夜袭
然而到了晚上，城门口处的士兵们用实力证明了，不怪曲马理解力，是林小暖说的话容易引起歧义。
特别是在一群西北境边关呆久了、夜晚没有丰富文娱生活、但又分外年轻、躁动不安的士兵中，林小暖的只言片语通过那一小队流动巡逻的士兵的传播，只一下午的时间就迅速席卷了整个城门。
时间截止到晚上吃饭，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已经知道——不日后将离开的新大燕国君和他身边的李公子、和他们的小云将军，都有一腿！
有小道消息传，因为李公子和小云将军争宠，一时难分高下，国君身边的侍卫队长曲马还为了国君“后宫安宁”犯上了愁。
李公子是谁？他们昨晚就知道了。
跟着林小暖回来的那几十名大燕士兵，将李袖招在回来路上召来的神迹吹的神乎其神——什么天马下凡、能唤荒洪古兽、星辰之力、仙人之姿......就差供着烧香磕头；但是小云将军也是他们看在眼里长大的，骁勇善战又年轻帅气、能文能武世间少有，再加上西北境边关可是他们的主场......一时间，士兵们心中也犯了难。
两个人居然难分高下，这也难怪侍卫队长愁眉苦脸，据说今天还被同样焦头烂额的陛下当街扯耳朵......
唉，真是贵人多事。
啊？你挺李公子啊，我站小云将军。
......
林小暖抱臂，默默站在角落拐角阴影里，听着这些士兵们的话，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
她本来想着，作为一国之君，也是现在的西北境边关身份最高的人，面对即将来临的守城之战要慰问一番众人还是应该的，就趁着晚饭休息的时间带着曲马偷偷前往士兵们驻扎地。
没想到还没出场，蹲墙角里的自己就听到这么一些对话。
她身后，侍卫队长曲马还在神游，下一秒就挨了身前的林小暖回头一瞪。
曲马：？？？
陛下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小暖看自家侍卫队长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就知道这兄弟思维没有跟上，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从角落中走出去的想法。
正准备返回去，忽然听到那几位士兵的谈话中插进去一道声音：“老六，你们还在这儿坐着呢？李公子和小云将军马上开打了！”
“什么？打架了！”
“在哪儿打呢？！”
几位士兵顿时吵吵起来，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皆是摩拳擦掌准备前往打架的地方看上一看。
角落里的林小暖却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什么？打架？
这两人怎么打起来了？
在她眼中，李袖招就是那种待人温和脾气极好的人，而且作为自己实力深藏不露的宿主，他和云霄的需要已经不在一个阶层，打架？为什么打？怎么打？怎么想怎么有些不可思议。
而云霄，虽然是一介武将，但言谈举止颇有风度，三观也很正，面对自己有些冲击他原有思维的言论都是持着开放包容的态度，怎么说，也不像是挑事的一方啊......
越是想不通，林小暖就越是......好奇，心里跟猫挠了似的。
几位士兵已经吵吵嚷嚷溜去看打架了，听他们说地点应该在今天早上即将穿过的那座城门。
林小暖虽然有一点点路痴属性，但这一段几乎全都是直行的路线还记得。
“曲马，我们也去看看。”
林小暖招呼着曲马跟自己一起走。
......
憨憨的侍卫队长显然也听到了士兵们的话，路上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小暖：......曲马同志，你什么情况？我注意你很久了。
“......有话快说！别整那副表情天天对着我，不然接着揪你耳朵，听到没有？”
“......陛下，您支持谁啊？”
“嗯？这还用问吗，袖招天下第一啊。”
林小暖觉得自家侍卫队长这个问题......简直是毫无价值。
“但是刚刚不是听说李公子，将腰间的商羊翠玉解下来了吗......”
曲马小声提醒林小暖。
在他心中，在所有士兵心中，李袖招虽然在回程的路上表现出有沟通天地之能，但必须要握着商羊翠玉才能施展，而现在失去了这块神物的加持，只是比拼拳脚功夫，李袖招一定不是习武多年的云将军的对手。
曲马这样问，本来是想安慰一下自家陛下，免得李公子输了陛下也跟着难过，却没想到陛下一遇到李公子就......这么毫无原则。
“商羊翠玉解下来......怎么了？”林小暖迷惑，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一乐，“你们难道以为，商羊翠玉才是李袖招能力的源泉？”
曲马点点头。
“哈哈哈，并不是的，我家袖招很厉害的，就算......”
走在前面的曲马忽然停下脚步，护着林小暖躲进身边楼房的阴影中。
林小暖也非常及时闭嘴。
没过几秒钟，几道黑影从两人头顶的屋檐上飞奔而过，寂静无人的环境中只听到屋顶的瓦片被轻轻踏过，发出“咔哒咔哒”细微的响声。
“......这是？”
林小暖压低声音偷偷问曲马。
“陛下，属下不能确定对方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并不是燕军士兵。”曲马严肃着脸，小声道。
难道真的是秦军？
整个西北境边关是一个四方的形状，东西两面各开三道城门，而南北两面各开两道城门。
林小暖转头看向东南面城门的方向，据云霄讲，这道城门被称为归乡门，上午她就是准备从这道城门离开。
灯火通明，有些热闹，但并没有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城墙上的士兵也在按照原来的规律巡逻，也就是说......李袖招和云霄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
不对，她和曲马现在的位置距离东边三道城门中的另一个城门较近，也就是说这些人应该是从另一处城门口潜入进来的。
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准备前往整个城的城中心；脚步很稳，速度很快，应该是看准了目标才开始的行动，并不是漫无边际的游览一圈。
城中心有什么值得他们冒这么大危险潜入进来的？
粮草？那都在城西北部；装备？整个边关物资少到可怜，而且只这两个人也拿不了多少装备；马匹？一天的时间，战马和士兵们都已经分配妥当，在各个城门口安营扎寨了，现在来是不是晚了一些？
总不会是......她所在的院子吧？
“曲马，我们跟上。”
“陛下，可能会有危险，让属下先去看看。”
林小暖觉得曲马说的有道理，点点头。
侍卫队长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憨憨的，但像这种危险时刻，战斗能力还是能带给林小暖很大的信心。
兵分两路。
曲马跟在那群人身后去查看他们为什么前来，而林小暖则转头前往李袖招和云霄所在的城门口，寻找支援。
只是林小暖还没走几步，身后，屋顶上忽然跳下一人。
有诈？！居然还有一个人躲着。
此时，曲马已经跟着那几个人跑远了。
如果她现在出声呼救，曲马听得见的同时那几个人也肯定能听见，搞不好曲马也要被包围。
不能喊曲马回来。
林小暖刚刚还在疑惑，她说话声音忽然消失怎么没有惊动这些人让他们停下脚步查看情况，没想到对方不仅注意到了，还特意留下了一位就等着看情况行动！
林小暖和对方陷入短暂的对峙。
那人似乎在观察林小暖有没有意外的后手，而林小暖也在观察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对方一身黑衣，没有轻甲，看起来应该是作为敢死队一般的存在来完成任务，肩头有一部分发白，仔细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古怪而眼熟的花纹。
她在回到西北境边关的路上似乎看到过......在秦军的衣服上！
......要遭。
从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到现在，林小暖也算是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了，几经对比之后自然知道自己是个战斗力为零菜鸡，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士兵她都难以打过，更别说从对方手中逃脱。
而现在，她面对的还不仅仅是一位普通秦军士兵，能够趁着夜色不穿轻甲潜入进城市而不被发现，这样的人少说也应该有精锐级别的实力。
距离归乡门很远，就算林小暖用尽全力跑，到达归乡门处还需要几十分钟左右，而林小暖也相信，她身后的那位士兵并不会这么好心的放她走。
她目光闪烁，抓紧时间思考对策，只是对方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他猛地伸手朝林小暖抓来。
不到最后一刻，只要我还没有失去意识，就一定不能放弃。
林小暖抿唇，上身向侧方倾斜准备躲过对方的手掌，脑海中则迅速思考着一会儿要不要装作晕倒，因为对方能偷偷潜入进来自然也可以偷偷潜出去，她如果装作晕倒说不定可以被带着知道这个城墙防守的漏洞......
只是还没等她在那一瞬间下决定，身后忽然亮起一道火光。
紧接着，一支火把从她身侧飞过，迅捷、凌厉又精准地点上那名秦国士兵的掌心，痛的他捂着手极速跳远。
而林小暖则是被人拉着抱进怀中，淡淡的冰莲香萦绕鼻尖，安心而又养神。
“大人。”
林小暖转头，一脸欣喜地看着对方。
“我只是片刻不在，你怎么就又自己往危险的地方跑了？”
李袖招叹了口气，摸摸林小暖的脑袋。
“不是我往危险的地方跑啊，是危险自己找上我。”林小暖也颇为无奈，“我还以为整个西北境边关是安全的，直到我遇到这个人。”
身前响起兵刃碰撞的声音，林小暖转回脸。
是云霄，他也跟着李袖招来了，此时正在和那名秦国士兵交手，看着那名秦国士兵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居然还有武器，还好还好，差一点可能小命不保。
林小暖又不自觉往李袖招怀里缩了缩，这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
而这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似乎让李袖招感到一丝愉悦，他将环在自家小暖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已经够了。
再多动作，小暖会注意到，会推开他。
两个世界，对小暖熟悉如他，永远知道小迷糊的容忍度在哪里。
“诶大人，你和云霄不是要打架吗？怎么知道这里有情况的？”
林小暖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李袖招。
“并没有打架，我注意到东面的城门口处有异动，想要和云霄商量，但被身边的将士们起哄要求登台切磋。”
李袖招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林小暖能够想象出那种画面。
这群大晚上闲的着急的士兵们既然能把她和李袖招云霄的关系讨论成连续剧，自然也可以在看到焦点人物碰头时，起哄打一架。
再看到李袖招的表情，她甚至想不厚道的笑出声。
“是切磋。”云霄动作快、准、狠，一个排掌过去，趁秦士兵不备击中肩膀，又待对方吃痛，手臂放松的那一刻抬脚，猛击微微弯下腰时的手腕，干脆利索地将对方手掌中握着的匕首踢开，直直扎进一边墙上。
缴械。
“我想和李公子切磋。”
他不忘补充，似乎面对这样的对手依然游刃有余。
谈话间，身边更多的燕国士兵已经聚集而来，云霄将人踢向手下的士兵，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将人控制住，押下去准备一会儿开始审问。
云霄终于站定，看向李袖招，轻轻捏捏手腕，眼中战意浓浓。
此时的他衣着轻便，宽领箭袖，藏在盔甲下的身材完全暴露在火光下，年轻而充满健气的身躯，纤腰窄臀大长腿，再配合那张剑眉星目的英俊面孔，浑身上下都透露出粗布衣也挡不住的野性与魅力。
如果说李袖招通身的气质宛若月宫桂树般温润，那相比之下，眼前的云霄就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引人注目。
林·颜狗·小暖：......哇，哦。
她已经渐渐要忘记刚在问李袖招的话，盯着云霄目不转睛。
“昌冠宇带队，前去支援陛下的侍卫队长。”
“诺。”
“贺康，传令加紧东面三座城门的轮值。”
“诺。”
......云霄快速发下几道命令后，走到林小暖身前，再度准备单膝跪下。
“陛下。”
“快起来快起来。”
林小暖正准备上前扶他，结果腰间的手臂一用力，又站了回去。
“小暖，你是陛下。”
身后人附在耳边，淡淡出声提醒她的身份。
......好吧，也对。
“咳咳，你起来说话。”林小暖也不扶了，从肢体接触改成口头要对方起来。
“诺。”
“你想和袖招切磋啊？”林小暖摸摸下巴，觉得云霄这是在自讨苦吃。
这娃哪都好，就是讨打？
云霄点了点头，看向李袖招：“李公子答应了，但站到台上后却忽然离开，属下怎么想着李公子也不是临阵脱逃之人，果然跟着前来，发现陛下有危险，仅此一点，云霄自愧不如！”
你当然比不过我家袖招啦。
听见对方赞扬李袖招，林小暖就像自己受到了表扬一般臭屁。
“不过......属下还是想改日和李公子切磋一场。”
“还想切磋？”
林小暖疑惑。
但很快，身边剩下的将士们的嚎嚎着起哄让她明白了原因。
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唯有拳拳到肉的战斗......才能拯救这一群热血男儿！
“大人？”林小暖想问问李袖招什么想法，但考虑到李袖招似乎有些不喜热闹的性子，便跟他悄声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帮你推掉，怎么样？”
“小暖。”
“嗯？”
李袖招的眸子深邃如海，但此时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倒映了进去，让那片深沉如夜的海渐渐染上一丝温度。
“如果我赢了，你要怎么奖励我？”
“奖励？”
顺着对方的话思考的林小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陷阱，忽略了对方对胜负的把握简直十拿九稳，以及......她为什么要给对方奖励这些问题。
“嗯......”林小暖陷入短暂的思考。
“一个要求，可以吗？”李袖招颇为“好心”地提建议。
“行，但是杀人放火不可以，偷鸡摸狗不可以，有违天道不可以......”林小暖掰着指头加上诸多限制条件。
“好。”
约定达成。
李袖招抬头，眼中还残留着没有散尽的笑意，温声道：“如果可以，切磋就定在三日后，我们从城外回来的晚上，归乡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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