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思考
“骗柯林好好呆在车上不要到处乱跑？想让这位柯林小姐明白地下世界的危险？说到这点，我到现在都记得一开始你用枪抵着她的太阳穴时她的表情的变化！她现在对你都是戒备，你肯定看清楚了，只是你真的想在她心中就这么扮演着坏人角色？”
李袖招没有回答他，只是手动操作小拖车提了一下速。
小拖车冲了起来，金注意到了这点，对李袖招的想法愈发好奇，再加上天生有些话痨一时说的“滔滔不绝”。
“李，我感觉到你对她的特殊！如果是苏菲的话你根本不会下‘擂台’！不要跟我说因为她是柯林家族的大小姐，你的计划上连老柯林的名字都有，也不要跟我扯是因为帕皮特·沃克这种骗骗外人的东西，李，我们是好兄弟，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柯林有些心动......”
“......没有。”
“那你把车开这么快干什么？！”
金的表情有些夸张，甚至要扒着李袖招的脖子冲他嚷嚷：“尤里说的没错，李你确实到了需要女人的年纪！”
“柯林，只是我新的目标。”
李袖招的手指在操纵栏上划的飞快，车已经设置好了自动驾驶模式，现在看起来似乎在聚精会神地浏览九龙城寨冲突的最新进展。
但是金已经留意到那条信息已经被他从上翻到下认认真真读了一遍。
放在平时，李只会看开头、重点、结尾。
“如果喜欢她就做她的英雄！不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地下世界很危险，整个世界将来都很危险啊！也不要因为我们的计划压抑自己的情感，你难道就没发现她已经开始讨厌你了？因为不想再回忆起这里的事情，连自己的飞车都不要了！
好在我已经拍小飞灵去接回来了，不要我收了哈哈哈......”
李袖招身边的车窗忽然被扣响，白色透明薄膜状的机器人探入，将手中的一件小衬衫一样的东西递给李袖招。
金动手弹下头顶的护目镜，开启分析模式。
李袖招正准备伸手接，金却抢先一步将那件衣服拿进手里，一边抢，一边啧啧称奇。
“这就是前几天那场拍卖会上的适人形外骨骼？六级以下的攻击都可以免疫掉，据说最终成交价格63亿！天哪，真不敢相信现在我手正抓着63亿源！”
“鲁伯特之泪”正处于公开模式，所以此时，无论是谁都有权限对它进行任何检查。
密密麻麻的数据瞬间将整个护目镜撑爆！“鲁伯特之泪”上精妙的设计全部出现在他眼前，在金的视网膜上快速刷动，无数正统的、经过重重保密合同封锁的设计要点全都出现在金面前。
在设计上，他是自学成才的天才没错，但接触不到这种顶尖领域的大作，他已经寸步难进。
而“鲁伯特之泪”的出现就像是为他捅破了一层天花板！
金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能将这套防具里面的所有知识充分吸收，那他的设计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这种进步甚至能支撑他对自己设计的一些装备进行全面更新换代！
但是下一秒，手中的小衬衫就被人抽走了。
“哦！李！”
金将护目镜推到额头上，沮丧的摊手、大叫！还想伸手抓。
只是李袖招已经将衣服收到身边一侧。
“让我再解析一会儿！”
“披猜的设计思路不适合你，如果借鉴，你以后的路会越走越窄。”
“是——吗——？”
金拉长音调，脸上全是“我不相信”。
虽然这句话从李袖招这个妖孽口中说出来，应该是真的，但金就是觉得今天的李袖招，不对劲。
“还是说这是柯林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所以我看都不能看？！当然，柯林代送的治疗液不能算第一件礼物！”
面对金的胡搅蛮缠，李袖招懒得回话。
“你......算了！不过......”
金的话有些犹豫。
他和李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他却从来没看懂李袖招这个人，李袖招在想什么、在计划着什么，他只能通过旁敲侧击推测，而且但凡是李袖招决定的事情，他就算再怎么劝说都没有任何效果。
虽然很多次事后证明，李袖招的坚持往往是对的。
他知道李袖招深不可测，一路追随到现在，他还没见过能超出李袖招掌控的事，李袖招就像一个强大无比的人工智能，肉体凡胎连个机械义肢、机械外骨骼都没有，但却比全身都机械化的仿生人更恐怖，无论是战斗力上、还是思维上。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又觉得李袖招越来越曲高和寡，甚至以后的生命中都不会有爱情等一切感性的东西存在......直到今天遇到这位柯林小姐。
在他发现李袖招的行为居然超越了日常生活的轨迹的那一刻，他内心其实是极为震惊的。
这位柯林小姐的古灵精怪也确实超越了他的认知，同时还让他有了一个想法——这是一位可以改变李袖招的姑娘。
和其他追随李袖招的人不同，金追随李袖招并不是因为被他划出的未来所感召，也不是为了那个梦幻般遥不可及但在李袖招的运作下又近在咫尺的理想，而是因为他作为李袖招最好的朋友，真心希望李袖招能从这个目标成就中，获得一种快乐和满足。
所以当遇到这位柯林小姐，当他敏锐地意识到柯林小姐身上很可能存在着李袖招不同未来的可能，但李袖招却因为这种意外而产生抗拒时，他还是忍不住想再劝说下自己这位挚友。
“不过，我还是想再劝你一句，李，认清自己的内心，虽然有时候并不那么容易。当你总是在为同一个事情找理由的时候，你应该意识到已经存在问题了。”
金点点胸口，话说的很隐晦，但他觉得李袖招能全部听懂。
李袖招的指尖有片刻停顿。
“柯林的身份确实不妙，但对你来说，什么样的身份，有意义吗？李？或者换一种说法，你这是在将柯林和你的计划的重要性之间作比较......”
“她是计划的一部分。”
李袖招盯着讯息，头也不抬。
“不，她曾经是计划的一部分，至于以后还是不是，这都取决于你，李。”金抱胸，重新靠进座位里，语气有着少见的认真，“重要的是你的选择，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李袖招唇线微抿。
“好了，我只说这一次，以后，绝不再提！”
金伸了个懒腰，弹下护目镜，嘴里又开始新一轮的絮叨：“让我看看~哦，九龙城寨的交火已经结束了？惨了，我们的布置的掩饰墙都被摧毁了......嗯，还有那位柯林小姐，等她回去过不了三天，九龙城寨肯定会开始对各个入口环境进行盘查，日子真是越过越艰难啊......”
金说个不停，放在常人身上，坐在他身边说不定早就被折腾崩溃了。
但李袖招早已习惯了这种碎碎念。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因为某种莫名的原因对这种身边有人一直在吐槽碎碎念这种事，并不讨厌......
“李，苏菲发消息问你在哪~”
“......”
“好吧，你不说话，我就随便回复她一个地点好了~对了，我的艾伯纳晶片什么时候给我？”
“你今天没有保护好她。”
“不是吧！我已经尽力了！是她不按套路进城啊~”
......
林小暖被帕皮特用金属猛犸送回家中。
告别了帕皮特，林小暖带着卡戎往“大城堡”里走，结果在推门而入的瞬间瞧见了一位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林父！
......她是真的没想到，林父在家？！
而且在接下来的质问中，林小暖又快速了解到林父还和菲尼克目睹了卡戎之前拿走“鲁伯特之泪”的全过程！
“鲁伯特之泪”被卡戎带出去，林小暖被打回来，但她和卡戎都两手空空看不见“鲁伯特之泪”的影子。
根本不用问林小暖任何话，林父直接动用权限命令卡戎将所有事情以文字和叙述的形式回放。
回放内容从林小暖偷走帕皮特的治疗液，到地下世界的车载通讯上被人用枪指，再到最后的乘坐金属猛犸离开。
林小暖在林父身边，被强制拉着一同听复述，如坐针毡。
危危危危危危危危！
她内心“泪流满面”。
“绑架你的人是谁？”
林父直接将这件事定性为——“绑架”。
林小暖：......就是前几天你还说觉得人不错让我不要辜负青春的李袖招。
我这样说，老爸你会不会立刻找人提刀去砍了她？
不能说名字，但又得想个办法应付过前面这一关。
她用“再问自杀”成功转移了帕皮特的注意力，但面对林父的盘查，这种威胁起也不到一点注意力转移的效果。
久久等不到回应，林父“小生气”：“孽女！”
“啊我在真的没看到他长什么样！他头上戴着......头盔！大头盔！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我刚刚问你时你在犹豫什么？在想什么？！”
“啊我在想他可能会长什么样！”
“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什么人就把‘鲁伯特之泪’作为赎金？”
“老爹我觉得我......还是值这个价格的吧？”
“败家！”
“啊哈哈老爸喝口茶先，不要气坏了身子......”
“居然还被人骗到不敢从车里出来！还抱着车座？丢人！”
“这不是老爹您教我的？小命比面子要紧嘛......”
“孽女！”
“是是是，我是孽女，孽女......”
整场对话，以林父的质问开始，在林父的“咆哮”中结束。
鉴于柯林家族的身份，从小到大，林小暖遇到这样的“绑架事故”不知道多少次了，所以林父也没觉得这件事太稀奇。
但与之前的任何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佣兵们居然跟丢了林小暖，导致这一次的“绑架犯”能成功得手。
在吩咐了菲尼克重新为林小暖挑一件防衣、将目前跟在林小暖身边的顶尖佣兵全部换掉，然后再三“逼迫”林小暖几天之内再对帕皮特进行一次隆重的“致谢”之后，林父最终被一通通讯叫走。
林小暖目送他离开，然后，长舒一口气，瘫在复古长沙发上。
“柯林小姐......”
“叛徒qwq！咱们回来路上说好的谁也不能对这件事走漏风声呢？”
林小暖拉着卡戎的袖子一阵乱摇撒气。
虽然知道卡戎的所有权已经转到“咆哮暴君”手上，被人命令着复述经过也并非出自真心，但林小暖刚被吼一通，只能乱挠乱摇发泄郁闷情绪。
卡戎的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
对自己的权限问题，她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是罕见地沉默，任由林小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胡闹。
“你怎么不说话？”
久久得不到回应，林小暖有些惊奇，忽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在照顾柯林小姐的事情上，确实是卡戎没有尽到责任。”
卡戎低下头，蓝色的电子眼看向林小暖，面部表情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变化——就算是迟钝的林小暖似乎也能感觉出来的一点点......温柔？
蓝色的光芒如同海洋，平静，但不缺少温情。
“柯林先生拥有卡戎的所有权，小姐知道，所以卡戎应该不需要对小姐的抱怨进行解释。”
“等等！你这是在......判断？”
林小暖歪头打量卡戎：“卡戎，你在对我的话进行自己的拆分和思考？”
“思考......”
卡戎的电子眼忽然陷入闪烁：“请问柯林小姐如何对思考下定义？如果仅仅是通过微表情筛选和可能语句判断以及回应大数据分析......那卡戎应该属于思考。”
“不，是在这些之外，你的选择，你没有选择重复自己的权限，没有选择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有问必答......你是不是已经在判断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可以说？”
林小暖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福祸相依福祸相依，没想到这次地下世界提心吊胆，回来之后却意外发现卡戎已经有了思考能力了？
她的任务进度突飞猛进？
“判断......”卡戎注视着林小暖，“或许，我在判断。”
“或许，你说了或许。”林小暖笑起来。
刚刚被林父咆哮了一顿的郁闷在顷刻间一扫而光！
“柯林小姐，您目前的表情中可以观察出喜悦、肯定、期待......”
卡戎学着林小暖的模样，歪了歪头。
“是吗？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因为......卡戎学会了判断？”
“是的！告诉我，卡戎，你这种思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我们刚刚对话之前有过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思考？”
林小暖已经点着桌上的屏幕准备随时开始记录。
她现在满脑子的小问号，急切需要卡戎解答。
这可是这个世界仿生人觉醒的过程！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她现在记下的可都是珍贵的一手资料！
“是说与不说的选择开始的时候吗？”
“当然！”
“在上一次，柯林小姐希望我可以更‘人性化’一点的时候。”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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