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几层？
林小暖知道，菲尼克的“人性化”其实是因为林母之前的设计，菲尼克脑袋中存在着一个强大的搜索引擎，连接上了神经网络，也就是说在足够数据的支撑下，他能从整个世界已知历史的无数应对方式中筛选出一种经计算最合适的反应。
看起来是“人性化”，但其实只是搜索基础过于庞大导致的必然结果。
在这个搜索、整合、反馈的过程中，菲尼克其实是一直在遵循着一种固定的程式，只是一个勤勤恳恳的搬运工。
但卡戎和他不一样。
因为卡戎的职责主要是照顾林小暖，所以从当初挑选机体到现在，卡戎的语言系统就一直保持在标准人工智能的水平，可以完整而清楚地描述一件事，有着基本交流功能，不过在语言的优美程度和遣词造句上，卡戎比不过一个‘PEINTING’前台的模拟V型四代仿生人。
就是这样一位在语言系统上毫无升级记录的卡戎，现在居然通过思考，有了极为“人性化”的改变......等等，升级记录？
林小暖摸摸下巴。
卡戎还在歪脑袋看着她，电子眼中干干净净，瞳孔内蓝光温柔，和以前有着明显的区别。
“卡戎，你语言系统方面近期有没有升级？”
“没有。”
林小暖想了想，又试探着多问了一嘴：“除了语言系统呢？其他方面有没有升级记录？”
“功能性模块在近日有升级，按照柯林先生的要求，已加载入‘亲爱宝贝’模块。”
“亲爱宝贝”模块？
林小暖连接神经网路进行检索，检索的结果很快显示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亲爱宝贝是专门为大龄儿童打造的保姆型系统，包含肢体动作、语言及反应等全方位模块升级......”
林小暖：......这是语言系统的附带升级？所以刚刚她摇卡戎袖子在卡戎看来就是一个“大龄儿童”撒娇胡闹等行为？
我白高兴了一场！
她扶额，重新躺回软软的靠垫里，又拿着一个软垫砸在自己脸上。
“柯林小姐？”
“不要跟我说话，我想静静。”林小暖在软垫下瓮声瓮气。
“静静是谁，是同学吗？”
林小暖：看来在这个世界，“我想静静”还没有成为一个惯用词汇？卡戎还没有收录？
“......你摇了我吧qwq。”
......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暖似乎又慢慢回到“柯林大小姐的日常”。
每天要做的事很简单，带卡戎上学，和帕皮特打诨插科，逮住任何机会给卡戎和帕皮特营造二人世界，放学回家在卡戎的指导下疯狂赶作业——她以前的学习进度拉了太多，如果不能在期末之前将自己的学期末考评论文、实验数据等作业赶完，那么等到这学期结束，她一定又是妥妥的倒数第一。
每天的时间表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林小暖的小日子过得非常充实，除了偶尔状若无意地问帕皮特几句最近有没有朋友相聚，她的世界再也收不到任何关于李袖招的消息，就好像那场地下世界之旅从未发生。
直到下周一的到来。
林小暖早早就起了，和“咆哮暴君”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拉着卡戎直奔学院。
走的时候不忘再顺走些打包好的早点。
昨天教授的讲课有一点没听懂，卡戎的公式化语言之下还是有点一直半解，所以只能拜托万能的学霸帕皮特了。
经过几天的接触，帕皮特在林小暖心中已经迅速竖起了“学霸”这一光伟正形象。
原因无他，在机械领域，帕皮特就像一个天生的设计师，讲台上的教授在讲课的时候，台下帕皮特正在为接手家族下一个出彩的机械关节设计做准备。
大佬的不听课和她的不听课，完全是两种状态。
林小暖的所有问题在他面前都显得轻而易举，越是接触，越能感觉到他知识储备的恐怖，但也是因为一心钻研这些，又早早定下婚约，帕皮特的社交活动几乎被他自己全面抛弃。
这就导致班里并没有几个人能和他有过三句以上的对话。
而且帕皮特又因为不善言辞、但成绩优秀，又被同班同学排斥，他们甚至私下里给帕皮特取了一个“冥王”的称号。
孤独的“冥王”永远处于世界的边缘，位高权重但无人陪伴，满身孤寂。
可以说非常恶意了。
只是碍于沃克家族的权势，他们只敢在私下里这么说。
以前的柯林小姐也不和同班同学有过多交谈，但不是因为不善交际，而是因为班上的许多同学都被她整过，整怕了，同学们跟柯林说话的时候都客客气气，带着恭敬，相比之下同样家世显赫的帕皮特不知道显得有多好。
可就算是这样，帕皮特的木讷老实依然没有为他带来更多朋友。
他就像一个宝藏男孩，尚未被任何人发现，除了林小暖。
还有呆在林小暖身边的卡戎。
......
林小暖今天已经计划好了——去到教室后直奔座位，把早早到校的帕皮特从书中拉出来，用手中的早点贿赂大佬，然后开始一段愉快的“补课”。
她需要赶紧去教室，所以不能坐慢悠悠的校车，也不想开自己最近新到手的粉色小飞车。
那辆老爸硬塞的粉色小飞车，完全不符合她女汉子的身份嘛！
为此，她今天带着卡戎偷偷开走了老爹的飞车。
这辆飞车名为“大将”，造价上亿，设计图有价无市，性能放在全世界都属于顶尖。
林小暖亲自体验了一把这种顶尖是什么感觉。
“卡戎！你的记录删干净了没有？！”
“已删除干净，柯林小姐，这是你上车后第五次向我问这个问题！”
“......我这不是怕你又被老爸检查记录，然后咱们俩偷偷开他车的事情暴露么！”
林小暖坐在副驾驶位上，冲卡戎大喊。
为什么要大喊？
因为在林小暖的要求下，卡戎已经操控着飞车降下车顶，此时正在以对空中交警而言无比挑衅的高速飞向圣约翰·桑德兰学院。
狂风呼啸，吹的林小暖前面的齐刘海儿全部飞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吹的她眯起眼，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要求卡戎不要停下来。
“冲啊！哈哈哈！爽！”
“我老爸好会享受啊明天咱们俩也这样！”
“不要怕！老爸怪下来我顶着！”
“卡戎！气流缓冲区！冲冲冲！”
“交警追上来咯......甩开了？！太强了！”
“啊啊啊啊要撞上了撞上了......啊！卡戎你太厉害了！这都能躲过去！”
“哈哈哈！卡戎，我——的——超——人——！”
“大将”就在林小暖对卡戎这样的花式“彩虹屁”中开进了学院。
林小暖今天梳的还是简单马尾，虽然被风吹得乱到看不见，但她很快就能将头发重新整理好。
卡戎在前面带路，她跟在后面嘴里叼着发带极为随意地重新扎头发。
正注意着后面扎头发的手，冷不丁前面卡戎停了下来，林小暖一头撞到卡戎背上。
“奥！”
林小暖惊呼一声后退几步，抓好的头发又散下来。
她摸摸鼻子：“卡戎？”
“柯林小姐，新班级的第一天，请问您做好准备了吗？”
“新班级？”
林小暖眨眨眼，一脸茫然，脑袋中迅速回忆和“新班级”有关的信息。
现在的时间还很早，距离上课还有一小时多，宽敞的路面上只有林小暖和卡戎两个人。
“等等，我老爸上周说的......同桌？”
林小暖“面露惊恐”。
做李袖招的同桌......她的生命又要陷入危险之中？
经过地下世界那一场，她现在的想法已经和最初听到要成为李袖招同桌想法完全不一样了。
“是的柯林小姐，所以我们今天应该走这边。”卡戎摆出手势。
“......可不可以明天？”
林小暖苦着脸。
“可以。”卡戎点点头，就在林小暖觉得喜出望外的时候，她又补了一句，“但是点明从今天开始。”
“我要请假！”
“抱歉柯林小姐，您目前所在的班级......好像没有请假程序。”
卡戎一脸为难。
林小暖：？？？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我就不信在学校里他还能怎么着我！”
她最终丧气地抓过卡戎手中自己的书包。
不过卡戎一听林小暖的话，皱起眉：“柯林小姐？李袖招同学对您有什么威胁吗？还是周围的其他底层公民已经对您表现过敌意？”
“没有没有，这个没有。”林小暖慌忙摆手，生怕卡戎猜出李袖招就是地下世界那次的“绑架者”这一点，“我走了，等放学再找帕皮特吧。”
林小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卡戎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跟着我？”
“卡戎和柯林小姐是一起的。”
“呃？”
林小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因为任务要求就是促进卡戎和帕皮特的爱情啊。
当她离开原来的教室，卡戎会和帕皮特有更多接触和交流的机会，他们两个身边也不再会有自己这个大大的电灯泡，兴许爱情进度会“蹭蹭蹭”往上涨，但是如果卡戎跟着自己一块离开......那简直要比她在两人身边当电灯泡还要糟糕？
虽然卡戎跟着她，她的人身安全更有保障，但是任务会一直停滞不前，还不如让卡戎继续呆在原来的教室让任务进度自己慢慢涨......
“不行，你不能跟着我一起走！”
“请问柯林小姐，为什么？”
“因为......”林小暖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之后瞬间戏精上身。
为了造足气势，甚至还叉起了腰。
“因为我需要你继续呆在原来的教室，做我的眼线！”
卡戎蓝色的瞳孔明明灭灭，显然，是在登录神经网络查询“眼线”的意思。
“就是让你帮我看好帕皮特啊，你看，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害怕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帕皮特看上别的女生！所以为了我以后的终身幸福，你一定要帮我留在那里，盯着帕皮特！不能让他和别的女生有任何接触！”
林小暖说的振振有词，觉得自己已经将一个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婊里婊气绿茶演到“入木三分”了！
“但是柯林小姐，柯林先生说......”
“那是我老爸说，我就是喜欢李袖招，又想以后嫁给帕皮特，怎么啦，不可以嘛？！所以不许你跟着我，你一定要帮我看好帕皮特！”
林小暖仗着附近没人，大声说着这些她都觉得自己三观稀碎的话。
卡戎电子眼闪烁。
对于这个命令，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抗拒，但鉴于林父从没有说过需要她监视林小暖学校生活的话，所以又没有理由不听林小暖的命令。
“好的，柯林小姐。”
“嗯，去吧！还有，早点记得给帕皮特，他经常不吃早餐。”
“好的，柯林小姐。”
小十字路口，两人分道扬镳。
林小暖目送卡戎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
“卡戎，可给我争点气，赶紧发展你和帕皮特那家伙的爱情啊！我这次可是拼了老命进龙潭虎穴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她小声嘟囔着背上书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上了前往新教室的路。
而在她背后，在路边的胜利女神雕塑的背后，金背靠白玉雕塑手里抛接着硬币，脸上闪过一丝玩味。
他动手将护目镜的录音功能关闭。
虽然刚刚的他和卡戎一样为林小暖的无耻和直白感到震惊，但他听到了后面这一句后，又迅速转变对林小暖的所有看法。
柯林小姐，似乎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仿生人和人类的爱情？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未婚夫？这个计划似乎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究竟在想什么？她对李又是什么态度？是将李作为挡箭牌了吗？
如果不是听到这最后一句话，金觉得自己可能和其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李和其他所有人在第一层，卡戎在第二层，他因为听到了柯林的这句话来到了第三层，
那么柯林本人又在第几层呢？
这位柯林小姐......真是越来越出乎人意料了。
护目镜上忽然闪过通讯，金看了下名字，笑了。
他推着护目镜接通。
“嘿~李，我想我知道你的新同桌是谁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啊~你居然不感兴趣？我好失望啊~”
“算了，反正你明天来了也能知道。”
“什么？佐伊那个家伙失约？那你今天的课应该能来。哈哈哈，我赌一个二级源石，你来了看到你的新同桌后一定会惊讶！”
“不要拒绝嘛，你又不差这样的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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