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权限
等菲尼克将李袖招安排妥当，林小暖和李袖招就在二楼的大客厅汇合了。
林小暖抱着一张薄薄的本子和录音笔，直视慢悠悠走过来的李袖招，深吸一口气。
感觉自己像站在易水河边的荆轲。
“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李袖招很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坐。”
站在旁边的菲尼克似乎注意到了主客气场已经颠倒的问题，但看柯林小姐“求知若渴”，一时欲言又止。
林小暖乖乖在他旁边坐下，并没有紧挨着李袖招。
毕竟，要考虑到大佬如果心情不好，教了自己几遍自己还不懂的话，可能会“怒从心头起”把她头扭掉。
所以她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便于第一时间反应和躲避。
“从哪里开始？”
“从头开始......可以吗？”林小暖一提到自己的基础就想扶额，“时间会不会不够？不够那就只讲关于这道题的知识点好了。”
之前帕皮特为她补的课也都是从题目出发，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的讲，但是现在有了李袖招。
大佬的24小时陪教？从零开始的大好时机！绝对不能浪费掉。
“那要看你目标是什么了。”李袖招似乎想到了什么，“比如说，只要不是年级倒数第一？”
“对对对对！同桌好聪明啊我就是这么要求自己的！”林小暖“吭哧吭哧”点头。
“看来是应付考试。”
李袖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巨大的圆形桌面已经启动，大理石反射着明亮的灯光，李袖招手指轻敲桌面，唤醒整个系统。
蓝色荧光闪烁，最终稳定下来后形成密密麻麻的文字，有整个家园的实时数据、城堡神经网路系统管理、各大已解锁权限的神经连接频道、天空花园科研、军事等领域消息以及柯林家族掌握的所有知识产权汇总，等等，全都可以通过这个巨大圆桌终端显示出来。
谁都可以唤醒桌面，但并不意味着谁都可以查看所有消息，除非已经解锁了相应权限。
圆桌内置系统的防御系统属于世界顶尖，一日一查，至今尚未有人能攻破。
而菲尼克刚刚赋予李袖招的权限只有一级。
也就是说，李袖招可以在一级这个最小权限范围内随意发送操作指令，包括但不限于大批不对空中花园一般居民开放的文献资料的借阅与复制、各大学校内部人员信息的查询、以及各科研所一线内部报告。
“先介绍结构，再细讲题目。”
“今天教授的课程名为机械生命语言的演化，而教授今天介绍的顺序是C语言、C++、Java、C#、Python、PHP......直到我们现在用的YYQ......”
“等一下。”
林小暖忽然小声说了一句，一只手半举不举的。
“嗯？”
“你今天不是一直在睡觉吗？你怎么知道教授讲了什么？”难道你在外面有别的系统？！还是说在假装睡觉实际偷偷学习？
呔！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学霸就喜欢装懒散！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林小暖问出以上一句。
额头遭到“重击”！
被弹了！
“专心。”
“噢。”
林小暖捂头。
李袖招轻敲桌面搜索出课堂录像，林小暖今天刚眼熟的教授又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这位教授以前的示范课，是他今天要讲的主题。”
课前预习大法好。
林小暖：......呔！你们这些学霸学神，为了能上课看课外书、能睡觉，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从C语言开始，C语言是最简单的机器语言，也是最难的机器语言，它是之后所有语言的原理，也是一切语言的开始，而C语言学习的大体构架如下......”
李袖招一边讲着一边在桌上拉出一张键盘敲代码展示，由结构到整体，由小点到题目。
他的话很简练，不带多余的解释，在重点上永远单刀直入。
林小暖跟着李袖招的思路，听的入迷，虽然有些地方还是一知半解，但经过李袖招换不同方法解释，总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Buffon投针是为了什么？”
“估计pi，不过这是一种最早的方法，你可以拒绝采样抽出单位圆内一点......”
“还要学离散数学吗？听上去好难啊，不是我这种凡人应该接触的领域qwq。”
“你也可以不学，但深入学习C语言的同时，你需要掌握离散概率，图灵机理论，算法复杂度......等等知识，而这些知识汇总到一起，就是离散数学及其应用。”
“......鲨了我吧！这真的只是一节课的知识点吗？这位教授他不是人......”
“教授和同学们脑袋里植入了晶片，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不到一秒下载完成之后如何开始大量训练的事，教授的授课只是唤醒同学们晶片中储存好的记忆。”
“......我当年刚出生的时候怎么就没植入晶片呢？错亿啊。”
“不要再跑题了。”
“噢！不要打头！打头会变傻。”
“专心。”
“哦。”
......
整个客厅里终于只剩下李袖招慢条斯理的声音，温和又平静。
认真听讲的过程中，林小暖已经不自觉靠向李袖招，又坐近了些许，有时还因为要用手指指出自己不太懂的地方，不得不再向前倾身。
李袖招侧过脸，从上往下注视她时，甚至能闻到她发间的香味。
菲尼克依指示捧着两杯咖啡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自家小姐跟那位李先生几乎靠在一起，正专注地讨论设什么“指针”的问题。
李先生看了他一眼。
菲尼克的强大搜索引擎根据这个小细节，瞬间设定了新的行动方案——不打扰两人，将咖啡默默放到桌子的一边。
转身回到门口时，菲尼克偷偷开启大厅录音，录下补课的一段后，发送给柯林先生。
几分钟后，将一个简单题目的解法终于讲明白之后，林小暖终于在李袖招的示意下捧起尚有余温的咖啡。
而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十万个为什么”提问环节。
不过，咖啡虽苦，却依然抵挡不住林小暖越来越重的困意。
已经过了12点了。
林小暖的话慢慢变少，直到不说话。
头也一点一点的。
宽软的沙发和圆桌还有一段距离，林小暖下意识觉得，向前倒，不现实，于是非常本能地调整了一下开始向侧面歪头。
李袖招还在为她讲着一些理论知识，声音低醇如酒，渐渐变轻。
林小暖挣扎了几次，但到底，眼皮变成千斤重。
最终，她有些忍不住了。
眼睛完全闭上后向左边的大软垫上倒去。
李袖招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客厅门口。
在林小暖完全倒下去的一瞬间，他忽然抬手，扶着人靠向右边自己的肩膀处，动作极为轻柔。
林小暖呼吸浅浅的，正式入梦，完全没有被那动作扰醒。
她额前的刘海儿歪向一边。
李袖招的念经一般的低声讲述也在同一时刻停下。
他转头看向林小暖，眼中都是能溺毙人的温柔。
客厅门口的阴影中，菲尼克将刚刚大厅监控内影像发送给柯林先生作为今日汇报内容，然后轻手轻脚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才光明正大地迈步进入。
“小姐睡着了吗？”
“是的，小暖收获很多，但是今天太累了。”
李袖招说话时一动不动，似乎生怕惊醒靠着他入眠的人。
“劳烦李先生。”
菲尼克微笑着将林小暖抱起，轻声感谢李袖招，而后带着林小暖走向专属于她的五层。
“李先生也早点休息吧。”
“好。”
李袖招也跟着菲尼克起身，目送他抱着人离去。
十分钟后。
菲尼克从五层下来时，惊讶的发现李袖招居然还站在原地。
“李先生，您怎么......”
“笃——笃——”
电流闪过。
菲尼克忽然住了嘴，面上的表情迅速消失，浑身僵硬，直挺挺站立着，似乎整个内置系统都陷入了瘫痪状态。
“笃——笃——”
李袖招漫不经心地用钢笔点着大理石圆桌，慢慢抬起头来。
眼神淡漠，和刚刚菲尼克离开时、和菲尼克镜头里判若两人。
他瞥一眼窗外，室内灯光映进漆黑的夜幕，落下的雨点像钻石一样，闪闪发亮。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如钻石一般的雨滴落在地上时，砰然破碎的姿态。
烦躁。
此刻的他没了和林小暖一同往回走时在雨中的畅快，莫名的，那股烦躁感又开始蔓延。
他扯了扯领口，控制着圆桌将客厅温度下降2度，重新坐下。
指尖，钢笔重新飞舞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眉头皱起。
如果金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李袖招，居然还会有这么犹豫不定的时刻。
忽然，指尖停下，钢笔于空中跌下，稳稳落在他手心。
他眉头松开，表情渐渐变得冷漠，冷到极致。
他做出了选择。
李袖招手掌握起，又张开。
钢笔落在桌面上。
但以钢笔为中心，一圈圈蓝光涟漪开始在整个桌面震荡开来，桌面本有的信息开始在正常蓝色和红色警告之间疯狂切换！
菲尼克的头部也抖动了两下，客厅内的灯光不受控制般明明灭灭。
李袖招向前俯身，垂下眼，静静注视着桌面，动手扶正腕表。
下一秒，他将手放下。
他开始在系统接近崩溃的圆桌上进行操作了，手指以一种令人震惊的速度纷飞，冷静而有条不紊。
一层层防火墙被攻破，躺在里面的最高权限就像是被卸下所有武装的婴儿一般脆弱。
客厅内红与蓝、光与暗的不断交错。
窗外有电光闪过，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暴雨滂沱。
“叫嚣的雨水都在为新王的登基伴奏，来自地下世界的领袖终将得到加冕。”
“嘭——！”
极轻的声音。
客厅明亮的灯光在同时恢复正常，圆桌上又出现了稳定的蓝色。
菲尼克电子眼闪烁，头部机械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脸色慢慢趋于缓和，与平时别无二致。
但是他就像没有看到客厅的李袖招一样，转身从客厅走了出去。
李袖招已经停下。
他双臂支撑在桌面上，手指交错放于唇前。
在他面前，大理石圆桌上赫然出现一行蓝色的大字：“最高权限解锁。”
接着，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欢迎您，尊敬的李先生。”
腕表传出通讯接通成功的消息，时间卡的刚刚好。
“哦~亲爱的李~小甜甜~大半夜骚扰我如果不给我个理由我明天就让苏菲当着柯林的面亲你！”
“空间桥可以开始搭建了。”
“啊？......你在说梦话？......等下！我起床看看？！”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
“狗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已经搞定了柯林了？！”
“......”
“你真的......算了，沃克那边还要继续接触吗？”
“继续。”
“啧啧，行，只要你开口......哦，上帝啊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部队部署？！还有......”
“1点到5点。”
“记住了~4点40分，4点40分我就下线......天啊~这么多设计图~我是不是在天堂......哦还有一件事，李，尤里让我问你下次行动大概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现在尽量拖‘三方会议’的时间。”
“好，我回头转告他。”
......
林小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也是一个高科技的世界，但并没有空中地下之分，人们已经开始探索星际，但天空中忽然虫族降临。
梦中，她和李袖招甚至因为跑的太慢被一群虫追上，千钧一发之际，她推开李袖招，自己瞬间血肉模糊......
这绝对是噩梦！
她铁青着脸醒来。
吃早餐时，菲尼克还劝她以后不要熬夜，不然，黑眼圈会越来越重。
林小暖皮笑肉不笑。
今天老爹不在家，她心情又不好，所以——依旧要放肆开老爹的“大将”！
只是今天她选择了副驾驶位置。
“大将”开动，宛若黑鹰，羽翼边缘是妖艳的蓝光。
“怎么了？”
驾驶位上，李袖招转头问她，声音似乎带着关切。
不能迁怒于宿主，平心，静气。
林小暖长舒一口气，看向窗外：“没事，做噩梦了。”
李袖招唇角微勾，重新看向飞车正前方：“需要一个听众吗？”
“不......”需要。
“免费。”
“......这个梦就很奇怪，我梦见我们开始发掘星际资源了，然后虫族入侵了，那些虫族，各个长的跟生猛海鲜似的......”
林小暖滔滔不绝开始复述自己的梦。
因为早上醒来时还回忆了一下，不至于现在将内容全忘光，所以还有的说。
李袖招安静听着，时不时接几句，车内的气氛一派祥和。
就在这样的一通复述后，等到林小暖到达学校的时候，她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开心的笑容。
“......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吃海鲜吧！我最近动用私权让菲尼克订购了好多独家食谱！”
“我们到了。”
飞车车门缓缓升起，林小暖开心从车上蹦下来。
一抬头，看到帕皮特。
另一边车门下，李袖招走出，“大将”完全挡不住他修长的身形。
帕皮特的目光从林小暖身上，转移到李袖招身上，再回到林小暖身上。
林小暖笑容僵硬。
帕皮特身后站着卡戎，看着自家柯林小姐和陌生的男同学一起从车上走下，电子眼一阵闪烁，试图用升级后的“亲爱宝贝”语言和判断模块来判断一下目前什么情况，经过长达十秒的分析后，终于开口：“柯林小姐，您今天似乎忘了带早餐？”
林小暖：......别补刀了卡戎球球你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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