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珠串
林小暖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是个废了的系统。
虽然已经重拾全部功能，整个任务世界现在几乎都可以任由她调配，然而这些功能都只能看不能用。
确切来说可以用，只不过代价是自己的记忆逐渐被清空，最终变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这让林小暖彻底放弃了使用系统的功能加速任务完成的想法，不过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这个任务中的病毒已经开始自动进入解析了。
半个月后，解析结果出来，林小暖抱着解析结果一时说不出话。
“变异病毒病原构成分析：含戎人流感CV-A16(55.21%)、XFLBD-A3(35.62%)、秦国缺陷型流感CV-A2 (7.43%)......”
戎人流感和秦国缺陷型流感，她还勉强能看清楚......这个XFLBD是什么东西？
她念头一动，正准备对这个“XFLBD”进行一次全面的解析，但开始的前一秒却硬生生地刹住了车。
不能使用系统能力，不能使用......
心底默念了好多遍之后，她撒腿跑前往李袖招所在的司礼殿，身后一群侍卫抬着软轿都跟不上。
“袖招，袖招！”
林小暖大呼小叫跳进了正门，四下没有寻找到人，便绕过正殿的屏风前往侧面处理公文的地方，一转身就遇到了刚从侧面走出的李袖招。
“袖招，病毒解析结果出来了，XFLBD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袖招接住了扑过来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摇摇头。
不知道？
林小暖脸上的欣喜变为了沮丧。
“......那我这次岂不是很亏啊，虽然解析出了病毒的构成，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要是我们知道了，那从现在开始从源头上遏制病毒的产生，说不定任务就直接给我们判定完成了。”
“哪有那么简单？”李袖招捏了捏她的脸，“跟我说一下解析的结果。”
“变异病毒病原构成分析：含戎人流感CV-A16(55.21%)、XFLBD-A3(35.62%)、秦国缺陷型流感CV-A2 (7.43%)......”
李袖招沉吟片刻。
“从构成上来看，病毒非常复杂且极易突变，很可能是一种RNA病毒，而且根据背景中的介绍，每一次病毒的突变都会有显著的传播力和致病力方面的变化，在原世界线里最终完全体出现之前的病毒也同样具有一定的致命性......”
“也就是说？”林小暖已经变成了“蚊香眼”。
“这个病毒无法通过遏制源头的方式消灭。”
“那我们岂不是要再等个几十年的时间？”
林小暖抓住对方袖子的手松了下来。
“是的，在等待的过程中还要继续加快对医疗方面的投入，我们要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有很久。”李袖招双手托起她的小脸，让林小暖仰起头，“打起精神。”
“袖招，我振不振作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你身上的‘湘妃泪’......”她皱着眉拉开对方的双手，与李袖招对视，“商阳翠玉可以压制湘妃泪的毒性，但现在商阳翠玉已经碎裂了，明天又是下一个月的朔月，现在还是没有找到解药，到时候毒发了你怎么办？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我的《天师道法》已经到了六层，经过秋节夜市那晚，现在我已经隐隐能触碰到七层的门槛了，我能感觉到，越过了七层湘妃泪就不再会有任何效果，不用担心。”
“还要多久？在此之前呢？你就要每个月承受一次病发的痛苦？袖招，前往燕都之前的事情我是忘了，但对湘妃泪的研究从没有停过，所以不要以为我忘记了、不知道就可以将我糊弄过去。”林小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正正经经的。
“小暖是在......心疼我？”李袖招垂下眼，盯着林小暖。
“我可是你的系统，我不心疼你还有谁心疼你？”林小暖又气又无奈。
“所以不要跟没事人一样啊，疼的是你，赶紧修炼《天师道法》，早早突破七层，我发愁的一直是任务，但任务现在确定短时间内完不成了，所以你身上的湘妃泪就成了目前最大的问题，对了，还有龙阳君。”
林小暖深呼一口气。
按道理说，访问齐国的龙阳君本应在秋节过去几日后回来，但是几日后准备充足的林小暖等来的却是前来传递消息的使者，称齐王赏识龙阳君大才，特意将他多留了半个月，所以直到半个月后的明天，她才能对秋节夜市上那位冒名者是否是龙阳君进行最终的确认。
不过明天就是朔月，李袖招很可能无法照顾到她，而她没有自保能力，想来还需要再往后拖几天确认。
对方手腕上被剑不小心划伤，应该非常容易能看出端倪，就算半个月时间恢复很快应该也不会没有一点痕迹；还有手臂上被李袖招划出的那一道伤口，伤口很大，并不容易那么快愈合，等于说林小暖有两次确认的机会。
如果他是那位冒名者，她和李袖招就可以直接询问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他不是，那林小暖和李袖招以后的行动要更加谨慎，防止这位诡异的冒名者再次出现。
......要注意的地方很多，看来想要成为一个认真勤恳、兢兢业业的系统太不容易了。
林小暖看向李袖招，竟发现对方此时正在少见地神游，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盯着他，但心思似乎飘向了远处，在想着什么。
不会是也在担心明天的朔月吧？
“临近中午了，吃饭吗？”林小暖叹了口气，轻声询问李袖招，摇摇他的手臂。
这世间没有什么忧愁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吃一点。
“好。”
“咱们走，前几天我把柳成仁那的大厨给挖过来了，他还肉疼了好久，昨天上朝时还眼神儿幽怨的不行，咱们去那位大厨的手艺。”
“嗯。”
......
翌日，林小暖将手边全部的政务推给了自己招的几位博士，天不亮就跑到了李袖招所在的司礼殿，准备陪他整整一天，直到这个月初一完全过去。
不过来到李袖招那里后，早上吃的是李袖招亲手做的超级美味早餐；上午趴在李袖招的桌案边看着美人赏心悦目的侧脸昏睡一上午；中午打着病号餐的旗号蹭吃一顿山珍海味；下午再拉着李袖招跑去竹园，瘫在“老年人摇摇椅”上赏风赏竹、吃茶休息，天南地北地东扯西扯；晚上点起灯火剪烛花......如果不是还记着今天是朔月，林小暖恍惚间还觉得今天一整天都过的像做梦一样。
上午没发病，下午没发病，晚上也没有发病......难不成宫里面请来的名医和大巫都夸大了“湘妃泪”的效果？
林小暖和李袖招商量了一下，觉得要么是“湘妃泪”本身效果出了问题，导致并没有病发；要么是因为李袖招修炼了《天师道法》增强了体质，导致病发的时间延后或者干脆消失。
这样一来......感觉今天的她不是来陪李袖招的，而是李袖招来陪她的？
想想倒挺惭愧的，她决定补偿一下李袖招。
于是，晚上时，暂时放下心来的她跑出了司礼殿，甩掉曲马，未经宫内财务大总管贾允允许偷偷溜进国库里，偷喝几口小酒、赏玩金石字画、挑各种宝贝拿回去给李袖招赏玩。
“袖招啊。”
不知道是因为本身不胜酒力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些陈年佳酿品质太好，此时的林小暖脸颊微红，双眼迷蒙。
“嗯？”
正在看手中展开字画的李袖招转过头看向林小暖。
“我好像明白了‘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感觉了，今天过的也太舒服了吧，我以后要做昏君qwq！”
她抓着对方的袖子摇来摇去：“不早朝！不处理政务！每天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胡作非为！左拥右抱......”
李袖招的唇角轻轻拉开一丝弧度。
他抬手捏了捏林小暖的脸，声音温和：“你醉了，要不要休息？”
“诶？你怎么知道我有点困了......袖招啊，你怎么变成了两个人？”
林小暖挠挠头，眼前的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两张，此时都在低头静静含笑望着她。
“你们，谁是冒名者！站出来！看我不收拾你给袖招出气？！”
“陛下！”
门口忽然传出曲马的声音，不小。
林小暖顿时一机灵，觉得自己酒醒了不少，拉着李袖招就往外跑：“快快快！在国库里被抓住个现行贾允又要扣我零花钱了！”
只是还没等她迈几步，外面的人已经到了眼前：“陛下！”
林小暖和曲马大眼瞪小眼。
“曲马，贾允给了你多少工资啊我出双倍！你就当做眼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也没有在国库被你抓到。”
“陛下，您没有大司徒有钱，而且，您早就离开国库了，现在正在司礼殿。”
曲马的话很“陈恳”，一句话，不仅点出了自家陛下的贫穷，还暗指自家陛下现在是个“醉鬼”，分不清东西南北。
林小暖听懂了上半句。
“呔，你这个势利眼，我明天就要辞了你！”
这句话曲马天天听，耳朵都要出茧子了，不仅不害怕，甚至还随声附和：“是是是，陛下明天就把我辞了.......”
林小暖捂脸，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昏君计划”不太可行，至少，‘胡作非为’这一点不太行。
“行了行了，我这就带着袖招回去。”
林小暖拉着身后的人准备走，却听到曲马接着说：“陛下，龙阳君刚刚回来，正在殿外等您召见。”
龙阳君？
林小暖回头看了李袖招一眼。
“哪个殿外？”
“正是陛下所在的司礼殿，龙阳君就在外面，刚刚托我向您通报一声等您召见。”
“我在司礼殿啊......这么晚了都要睡觉了，让我召见他干什么？”林小暖疑惑出声。
“......陛下如果不想看到，大可以让龙阳君先自行回府休息。”曲马吞吞吐吐道。
他倒是知道龙阳君这么晚了来是干什么。
正是因为要到睡觉的时间了，龙阳君担心自家陛下会夜宿司礼殿，为了防止陛下开了这个头以后夜夜都要在这里休息，他当然要从第一次开始就阻止。
不过自西北境边关起，曲马就坚定地站到了“公子袖招X陛下”阵营里，所以对于龙阳君的来访也会适时想法子赶走“捣乱”的龙阳君，为陛下排忧解难。
陛下和公子袖招一起经历过生死时刻、危急关头以及十几年的风风雨雨，龙阳君算什么啊，绝对不能插足的好嘛？！
......想来自家陛下也是不容易，都忍了十年了几天终于敢光明正大呆司礼殿呆一天，晚上说不定还要表明心迹，怎么可能会同意召见龙阳君？！
曲马的这番腹诽林小暖当然不知道，只是刚刚她看李袖招时，对方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让她同意召见龙阳君。
也好，袖招现在状态还很好，召见了龙阳君，就算对方真的是那天的冒充者，是什么夕、什么任务者，有袖招在旁边压阵她也不怕。
“让他进来吧。”
曲马：？？？
不过既然是林小暖的命令，曲马最终也只是道了一声“诺”之后退出殿外。
没等曲马的身影消失不久，殿门口，一个瘦高的身影就已经慢慢走进来。
天青色花软缎袍子，一条深绿色鲤纹带系在腰间，手腕上被一串晶莹剔透的珠串包裹着，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小暖偷偷揉揉发红的脸，摆出一副自认为很有威严的样子。
一会儿话可以说错，但气势一定不能弱了。
李袖招现在在偏殿等候，毕竟如果对方看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很可能会掉以轻心露出马脚。
“龙阳君，此去齐国，‘大燕通行’的问题解决了吗？”
“幸不辱命，据齐国行长所言，问题出在兑币不足上，臣前去之后召集齐各地商行联同讨论出‘流动制’，若有一地有缺则他地先补足，而后再还，如此循环......”
“嗯不错，坐吧。”
龙阳君冲林小暖行了一礼，随后露出一个微笑。
虽然穿着天青色的衣服，但这一笑并没有仙气，反倒像摄人心魄的妖精，美的动人。
林小暖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眨眨眼睛赶紧给自己念几遍“男男授受不亲”。
袖招还在偏殿时刻观察这里的情况呢！不能太丢人了。
“小暖，大司礼不在吗？”
龙阳君坐下来后就单手托腮，笑意盈盈望着林小暖，袖子滑落，露出皓腕如霜雪，衬的手腕处的手串在烛光下越发晶莹闪亮。
“袖招他今天忙了一天有些累，先去偏殿休息了......龙阳君手上这珠串端的是好看，去齐国之前我倒是不记得龙阳君带过，莫非是齐国特产？”
林小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腕上，装作对那手串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小暖喜欢？那就不妨送给小暖了？”
龙阳君站起身来，款款靠近，顺手取下手腕上的手串。
林小暖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手串完全从对方手腕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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