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山洞
云霄的目光落在林小暖的手指上，一滴鲜血正从她手指滴落。
“袖招在那里，有人绑架了袖招，我要去救他。”
云霄站起身，走向另一边，脚步很平稳，看起来并不像太醉，林小暖心中松了一小口气。
“我知道你和袖招交过手，知道袖招很厉害，但是今晚袖招毒发，真的很脆弱，我需要你现在就调派城内的骑兵随我一同赶往小重山。”
云霄拉开了旁边高台上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水青色的林小暖有些眼熟的布料，拉过她的手指为她做简单包扎。
“云霄，你能跟我一起去吗？不能的话我找别人。”
林小暖仰头看着云霄。
云霄的包扎很快，林小暖话音刚落几秒之后，手上的伤口就已经包好了，云霄后退一步，单膝跪下：“臣自当誓死追随陛下。”
“好，快起，你快去调动士兵，无比配备好上等战马，我在距离锦官城最近的归乡门口等你。”
“诺。”
......林小暖前脚白鬃黑马来到归乡门口，站了不到十分钟，就听到马蹄阵阵，云霄带着这几千骑着战马的士兵浩浩荡荡向这边奔袭而来。
“陛下。”
林小暖越过已经停马的前排众人，看向后面。
虽然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甚为壮观，但在她看来面对丹朱时还是有些人手不足。
只是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再加人马了。
“走，去小重山。”
“诺。”
......
燕国，锦官城东南，小重山。
在林小暖的不断催促下，整支队伍没命狂奔，愣是在子时未过时赶到小重山山脚。
座下神骏无比的白鬃黑马都累的半死。
丹朱只说了小重山，并没有说在小重山的哪里，林小暖只能让士兵们全部下马，分散开来自山脚向上秘密搜寻，她带着云霄也在不断搜索山上任何可疑的地方。
好在小重山并不高，林小暖不至于一开始就绝望。
她于山林中穿行，一手按着腰间长剑剑柄，另一只手举着火把，搜索着任何看起来可能有些可疑的地方。
天气寒凉，感觉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夜色沉沉，士兵们举着火把，就像星星点点的鬼火，但在进入山林之后就慢慢消失不见，跟在林小暖身边的士兵因为分散开搜寻的需要，已经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云霄。
“陛下。”
林小暖手中的火把被人按灭，她刚想转头问为什么，嘴就被云霄捂上。
腰间环上的长臂将她带着向后，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蹲着隐藏在身边一棵大树背面。
一秒钟之后，林小暖会意了。
她点点云霄的手示意他松开。
两人面前不远处，漆黑的林中忽然亮起一点火光。
云霄松开了手，林小暖也适时向旁边微微挪步，和云霄一同猫着腰盯着那点忽然出现的火光。
那点火光不断靠近，隐藏在火光下的人影渐渐清晰，不是燕国士兵，而是一个带着兜帽的红衣身影。
丹朱。
林小暖冲云霄眨眨眼，但是又想到两人现在正隐藏在黑暗处，怕对方注意不到，又轻轻点了点对方的手。
云霄动了动。
他此时正在林小暖身后，虽然林小暖刚才挪动了一点距离，但仍被他保护似的环着。
黑夜剥离了视觉，所以五感中的其他四感就变得格外敏锐，就像此时，他不用低头就能嗅到林小暖头顶的发香，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而林小暖方才的轻点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自手被触碰到的那一点，向全身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忽然觉得酒意上头，一时屏住了呼吸。
林小暖蹲在云霄身前。
云霄的每次呼吸会拍打到她脖颈上，是以当云霄屏住呼吸时，她立刻感觉到了变化。
......妈呀要被丹朱发现了？！
她赶忙也屏住呼吸。
因为云霄注意的早，丹朱似乎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路过这附近后又匆匆离去。
那一点火光在黑暗中完全消失后，又过了三秒钟，林小暖觉得自己肺都要炸了的时候，身后重新有呼吸声传来。
“啊呼——！啊呼——！”她跳向一边，拍着胸口极力压低声音，大口大口喘气。
“云霄，呼，她没发现我们吧？”
“没有。”
“能跟上她吗？”
“陛下稍等。”
云霄从腰间摸出火折子，轻吹了几下重新燃起火把，带着林小暖来到丹朱经过的地方，细细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后点了点头：“可以跟上，陛下。”
“那就跟上，她应该能带我们找到袖招。”
为了方便随时熄灭不至于被对方发现，两人只点起一个火把，由云霄拿在手中。
“陛下，不要走丢了。”
林小暖点点头，准备抬手拉着对方的袖子，但云霄今天穿的是箭袖短衫，林小暖拉袖子不方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拉着人衣角。
衣服被拉动的感觉随着衣料的触碰传递到云霄身上，云霄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沉。
两人追寻着丹朱留下来的踪迹不断深入，最终来到一处被藤条遮掩的山洞口。
林小暖和云霄对视一眼。
她压低声音：“袖招可能在里面......”
话还没完，一支利箭忽然从树藤后钻出，飞快冲向云霄！
云霄立即抽出腰间的剑进行阻挡，但那飞箭的力道极大，将云霄的长剑在顷刻间震得粉碎！
火把的光亮下，林小暖看到云霄虎口有鲜血渗出。
“云霄，接着！”
“嗖嗖嗖！”
三箭破空而来，云霄接过林小暖递来的长剑，但在握剑的一瞬间眉头轻皱，又将长剑从右手换到左手上。
“叮叮叮！”
飞箭被挡下，银色的剑身在暗夜中微微发亮，剑柄与剑身交界处的太极图缓缓转动，太极图下绿色的萤光流转，在暗夜中显得如梦似幻。
林小暖注意到云霄的手腕处和手臂处，白衣上忽然有血色渗出。
但还没等她仔细思考那是什么，就听到身后藤条掩映下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一道红色的身影冲了出来。
“陛下小心！”
云霄推开林小暖，与冲出来的丹朱扭打在一起。
林小暖背靠着石壁，手中抓紧了藤条堪堪站住。
只见丹朱手中拿着一柄极长极细的刀，攻速极快，云霄的长剑在尽力招架，已经慢慢能稳住。
她身边就是山洞洞口。
她呆在这里并不能给云霄带来助力，甚至云霄还有可能因为顾及她而不能集中注意力，林小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信息，最终决定弯腰钻入山洞中。
只是因为她钻入了山洞，错过了两人之后的对话。
“李袖招今夜必死，你救不了他！”
打斗中的丹朱忽然开口，她瞅准了云霄格挡的间隙朝心口猛刺，角度极为刁钻。
令人震惊的是，此时她的声音并不是丹朱的女声，如果林小暖还在的话一定能听出，这就是龙阳君的声音。
“我这次前来，不是为了救李袖招。”
云霄急速后撤，细长刀刃的寒光自他手臂下闪过，险险躲过了这狠辣的一击。
“那是防止我带走小暖？哈哈......云霄！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不承认你对小暖有和我一样的企图？！”
云霄眼神微眯，似乎被戳中了心事，长剑暴起劈向丹朱的手臂，剑刃所指之处，血花迸溅。
“唔。”
丹朱吃痛，迅速后退和云霄拉开距离，但她嘴角还有邪邪的笑意。
“云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一个人！”
“小暖今晚能带你来，已经证明了她对你的信任，李袖招一死你简直再无可挡......但是我不甘心啊！”
“我也是你，小暖为什么不能信任我？！”
“你说，如果小暖知道你如今还藏在柜中的玉麒......”
“闭嘴！”
长剑被他掷出，杀向丹朱，丹朱只是大笑着跳开，对手臂上被划出的血口甚至丝毫不在意！
“云霄，你居然还用这把剑？你难道就没有感受到长剑对你的敌意吗？”
“只要能杀你，这长剑也可！”
细刀如雨刀刀致命，云霄一边回答着一边翻滚躲过，但手臂上不免还是出现了几个血洞。
“待会儿小暖看到你这样，是不是又会心疼了？”
“不劳你猜。”
丹朱恨极，攻势加快！
“......凭什么你可以呆在她身边光明磊落，而我就要被她避之如蛇蝎？！当年泠城，我就应该杀了你！彻底将你吸收，变成你，也不至于用这具将死之身。”
“小暖，是我的。”
云霄躲过对方的攻势，再度捡起长剑，眼中是无尽的杀意。
他再度开口，声音低哑：“该被吸收的是你，冯萧。”
刀光剑影再起，只是这次，刀光剑影之外开始有黑气弥漫。
......
山洞中没有光亮，林小暖又没带火把又没带火折子，只能摸索前行。
山洞石壁上都是藤条，时不时会有小刺，有时扎到手上会疼一下，但林小暖又需要藤条来确认自己是顺着石壁走，而不是走到更空旷危险的地方，所以又不得不忍着时不时的小刺往前。
“啪！”
她踢到了路上一个小石子。
“小暖？”
山洞中忽然传出声音。
是李袖招的声音，他果然在这儿！
这一刻，林小暖有点“热泪盈眶”。
“袖招啊，别怕！我来了，我来带你出去......啊妈呀又一根刺！”
前方传来李袖招闷闷的笑声。
“......李袖招！你没良心！居然还笑我？！”林小暖气到吐血，“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在这摸着藤条走吗？！”
身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小暖还以为丹朱那边打完了赶来了，一时紧张的要死。
腿弯忽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啊！”林小暖一声尖叫，短平急促
手中的藤条也在瞬间变得光滑无比，她手上一空，失去平衡就往后坐了下去。
身后似乎又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好垫着她，将她从地面举起托着向前方飞去。
如果不是在黑暗中，就一定能看到林小暖已经紧张到面无表情、嘴唇紧抿同时又大气不敢喘的脸。
后背、手掌传来的触感只能让林小暖确认，托着自己朝前飞的根本不是人！什么鬼东西？！要带她干什么？！到底是不是丹朱想杀她？
但还没想明白时，身下一空，林小暖瞬间失重坐了下去，身后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上，伸出双臂将她抱进怀中。
冰莲香自身后溢散。
“小暖。”
李袖招将下巴搭在林小暖肩膀上，轻声喊她的名字。
“......刚刚是你在搞鬼？”
林小暖声音僵硬，身体也僵硬，还没缓过来。
“小暖不想摸着藤条来，我就送小暖过来。”
“刚刚用什么拍我腿？”
“藤条，我感觉不到小暖的准确位置，就只能试探一下。”
“......在？你道法还能用？这么黑为什么不打火点灯？”
林小暖手指痒了想掐李袖招。
“因为不想让小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你现在......”林小暖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湘妃泪的描述是毒发时浑身都是红色的斑点，极度痛苦。
“袖招？你毒发了？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林小暖心里一慌，身子动动就想扭过去。
“小暖别动。”
林小暖赶紧停下了动作。
“什么情况啊袖招，丹朱对你做了什么？！”
“那个人已经不是丹朱了，他是龙阳君，也是冯萧。”
“冯萧？冯萧是谁？”
林小暖茫然。
李袖招双手穿过她腰间来到大腿处，林小暖下意识握住，却被身后的人顺势十指相扣。
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李袖招的手臂已经痛到麻木，但指尖反馈回的温暖触感却让他有饮鸩止渴的畅快。
“是上个世界的丧尸王，也是世界线上的关键人物，想将小暖也改造成丧尸，但最后被我杀死了。”
“龙阳君就是冯萧？”
“嗯，这是他的本名，和上一个世界一模一样，只是之前一直被称为‘龙阳君’而没发现。”
“......袖招，你不是说你已经将龙阳君杀死了吗？”
“当时我确实引动天雷将龙阳君轰杀，但没想到他已经在丹朱的身上留好了退路。”
“那丹朱现在......还是原来那个丹朱吗？”林小暖想起了下午时人群中满面憔悴的姑娘，以及在小院时她对自己的控诉。
“不完全是，自她对我使用冯萧的力量开始，冯萧就开始吞噬她残存的意识，最晚到明天早上，丹朱就会永远地消失。”
“丹朱她是个好姑娘......只是为什么她说雨师族被燕军屠杀了？她现在对我们恨到极点，但是我从来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命令。”
“是我下的命令。”
“袖招？”林小暖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记得你解析出的病毒的构成吗？”
“戎人流感CV-A16(55.21%)、XFLBD-A3(35.62%)......XFL，湘妃泪？”林小暖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难道它是完成任务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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