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担忧
假面舞会后的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李袖招返回地下世界，林小暖留在自家大城堡里在菲尼克的指导下进行补课。
菲尼克的补课她听得倒蛮顺畅，没有出现卡戎那种三四遍她还是不理解的情况，这让林小暖大呼当初补课居然只考虑了卡戎，没想到菲尼克的存在。
林父的回家又推迟了，据说人已经从“三方会谈”转移到了另一个项目中，问起来是哪里，也不告诉林小暖，只让她最近多加小心，尽量减少外出，除非是去学校。
林小暖思来想去，觉得林父的什么大秘密应该和自己的任务没有关系，而宅在家里正好投她所好，于是欣然接受林父的“建（命）议（令）”。
趁着假期宅在家的空闲，她还恶补了一大堆“恋爱偶像剧”、爱情名著以及情侣综艺......
她自信满满理论上她已经足够能成为一位“合格女友”，只是李袖招不在她身边，让她缺少了很多实践机会。
她和李袖招分开之后并不是一点交流都没有，隔几天两人还会有音讯通话，甚至神经网络上进行虚拟场景接触......但林小暖总感觉和现实的接触不太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
李袖招那边一直很忙，似乎一直都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做，有一次两人通讯的时候甚至被金插进了通话。
林小暖觉得自己这么闲再去打扰也不好意思，索性又进一步减少了主动通话的次数。
这个漫长的假期已经接近尾声了。
她只要再等待几天，就能和李袖招见面......林小暖这样想着，让焦躁的自己淡定下来。
距离开学只剩下两天。
这天晚上，林小暖照常运动、洗漱、然后坐在客厅乖乖听菲尼克补课，但两人刚坐好准备开始，圆桌上的系统就显示有客将至。
菲尼克起身去一楼迎接客人。
客人？她老爸不在家谁会深夜来访？难不成是找她？但她除了学校里的同学，也不认识什么人啊？
林小暖趴在圆桌上，手捣着桌面出神地想着，不小心捣开一个新闻网页。
巨大的标题顿时出现在她面前：“震惊！16区已被放弃！‘绝地天通’再现！为保留空中花园这最后一片净土，‘三方会谈’究竟决定了什么？！”
配图是一个大大的惨绿色的照片。
可见是地下世界，而且这个地下世界比林小暖曾经去过的有九龙城寨的第1区还破旧——肮脏的街道，高高的楼顶，破败的楼板，血红色的大车，漆黑的大街小巷......在街灯的诡异绿灯下都显得十分引人注目，而照片角落的阴影里还有一张小男孩的脸，他似乎把脏兮兮的毛毯抱了起来，缩进大垃圾桶后，白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一清二楚。
这样的照片，这样的16区，看上去确实应该被放弃掉。
但林小暖被这张照片吸引了。
再加上标题里的“三方会谈”......她不由自主点开了这篇长长的报道。
“16区污染程度过高，已经确认被放弃。”
“在当初没有空中花园和地下世界的区分时，16区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晚上的人工智能体系设计至今无可超越，周边源源不断的资源供应保证了16区的辉煌和繁荣鼎盛，同时又带动了整个周边地区的发展......”
“但随着空中花园想法的提出和这个计划的构建，16区最终被三大家族放弃，如同古老的亚特兰蒂斯一般永远沉没入空中花园之下，终成历史，而历史，已经证明了16区被放弃的正确性......”
“......这就是16区的‘前世今生’，可以说，16区是整个地下世界被掩藏起来的野心，只有人类历史传承的一点点，利益博弈中，成王败寇，十六区的衰落自有其合理性！”
“......只要启动16区的人工智能体系和进入休眠的仿生人大军，只要拥有足够的能源，16区就能在几日内再次迅速崛起，依托地下世界的总人口数和几乎于免费的劳动力，16区甚至可以直接进行史无前例的大发展，届时就算地下世界的条件艰苦，也足够建立起一个新王国！”
“这是十足的威胁！！！”
“......勇敢正直的空中花园居民将毫无保留地为地下世界人民自由奋战到底！”
“16区，代表着地下世界的权力崛起，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人民陷入混乱中，空中花园的精英们为此已经做了尝试。”
“......空中花园用十年时间，给了16区一个承诺——十年后撤下16区现任议员，将议员选举权交还给该区民众......”
“十年期限已到，16区认为联邦政府毫无作为，政府对此进行了回应......”
“16区发起抗议活动......”
“抗议活动被九龙城寨镇压，镇压过程大快人心，详情请查看笔者另一篇报道（右侧链接）......”
“16区联合15区、12区、13区......进行抗议活动......罢工游行中，愚昧不堪的极端游行者与九龙城寨雇佣军出现暴力冲突......”
“有传闻称本次抗议在‘虚数空间’策划下进行。”
“九龙城寨人手不足请求空中花园支援。”
“空中花园紧急召开‘三方会议’......会议后，政府宣布‘清洁计划’，决定对地下世界和空中花园接通的几处污染区进行清理工作.....”
“空中花园中部分底层居民受到遣返，但回到地下世界后，依然可以在九龙城寨申请重新进入空中花园......”
“扣扣。”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林小暖吓了一跳。
她猛地惊坐起身，看向门边。
菲尼克收回敲门的手：“小姐，沃克少爷来拜访您。”
“......呃，帕皮特？”
菲尼克身后走出一位摇摇晃晃的人，脚步虚浮、面色发白、眼底有黑青色，身形异常消瘦，似乎刮一阵风都能把他脆弱的身板儿刮飞。
林小暖揉了揉眼睛，最终确定这位是帕皮特......
“帕皮特你没事吧？”
她赶紧站起来走过去，脸上的表情很是担忧。
帕皮特脚下一个趔趄，被菲尼克抬手扶住。
他靠在菲尼克身上，抬头死死盯着靠近的林小暖，眼底通红，只是目光渐渐迷离。
“小暖。”帕皮特的声音听上去很嘶哑，“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你今天怎么这样？出什么事了吗？”林小暖说着说着，自己的心也提了起来。
......男主他可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啊！女主呢？卡戎呢？这两人这个假期不是好好待一起的嘛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帕皮特，卡戎呢，卡戎怎么没和你一起？”她轻扶着帕皮特的手臂，近距离接触，她闻到了帕皮特身上浓浓的酒味儿。
“卡戎？！”
就像被这个名字刺激到了一样，帕皮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不要卡戎！我要你！小暖！我要你......”
他一把将菲尼克推开，转身抱住林小暖，全身压在她身上：“她不是你！小暖，她不是你，我只想要小暖，我想只想要你......”
巨大的重力下，林小暖被压得一个踉跄向后重重地摔了下去，背部着地的时候她闷哼出声，就算身下有厚实的地毯，依然被摔出剧痛，脑海一瞬间一片空白。
“小暖，我喝醉了，你要原谅我，我真的只喜欢你......”
帕皮特的头还在林小暖肩头柔软的睡衣处乱蹭。
林小暖眼冒金星，只觉身上压了一座大山，马上要被压死。
“......住手！你，起......”
她感觉到帕皮特正在向她的脖子凑过去，似乎想咬她？！
什么情况啊这是？！
她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
只是下一秒，身上骤然一轻。
林小暖像是得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喘气。
视线慢慢聚焦。
菲尼克反剪住帕皮特的手，此时正拖着他向外走。
“你放开我！放开我！小暖是我的......”帕皮特奋力挣扎。
但有了刚刚的经验，菲尼克这次再也不会失手。
他脸色已经完全冷下来，拧着帕皮特的手一动不动：“失礼了，沃克少爷。”
醉鬼回头，怒视着菲尼克，但菲尼克浑不在意这道吃人的目光，他转头看向林小暖，语气温和：“小姐，沃克少爷的情况并不适合继续拜访，我会送沃克少爷回去，今晚的补课暂时取消，小姐好好休息。”
林小暖茫然地点头，又看向帕皮特。
帕皮特的目光正跟着菲尼克，回到林小暖身上。
两人视线交错。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被钳制住，脑袋有了些许清醒，他终于看清小暖的脸。
她已经从地上坐起来，此时正吃惊地望着他，眼中是惊讶、可怜、以及......失望？
小暖对他失望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不再挣扎，呆愣在原地。
她身上的衣服还皱着，前额的刘海儿因为刚刚的挣扎有些散乱，眉毛皱起，手揉着背部......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菲尼克，小心些。”林小暖担忧地看着帕皮特。
菲尼克目光敛下，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送帕皮特回去。
帕皮特心慌到难以复加，他以为小暖让菲尼克小心保护自己，以免遭受他的伤害。
“小暖，不是这样的......小暖......”
帕皮特被菲尼克拉了出去。
从进来到出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但林小暖却感觉像过了几个小时那么漫长。
帕皮特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卡戎呢？他们两人怎么不在一起？
一个假期，帕皮特居然破天荒地没有给她任何电话，林小暖还以为他终于放弃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念想，和卡戎这是准备二人世界一假期，最终要修成正果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后背还在痛，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她艰难从地上爬起，一边哀叹P1的弱鸡体质，一边慢慢挪到沙发那边，背靠沙发，她才缓一口气。
门口，仿生人女佣已经应菲尼克的指令到来，询问她是否需要上楼以及医疗帮助。
“上楼就不用了，我不想再动了，医疗可以，非常需要。”
女佣轻柔地抱起她，将因为碰到后背“嗷嗷”叫的她放在沙发上，将背部睡衣拉链拉开，电子眼闪烁，扫过背部，检查伤势。
林小暖趴着，任由人检查自己后背，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对帕皮特今天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她动手摸上耳钉，发起对卡戎的通讯。
通讯接通。
“卡戎......”
“柯林小姐，帕皮特在你那边吗？”
林小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她听出了卡戎语气的......焦急？
卡戎在为帕皮特担忧？
她一时“老怀大慰”，甚至忍不住笑出声。
啊，忽然觉得背部不痛了呢！
这任务进度飞涨啊，带着神奇的治疗功效！
她身旁站着的女仆眼神扫过，将林小暖略带傻气的笑容记录下来。
“柯林小姐？”
“啊没事，帕皮特刚刚在，不过现在菲尼克送他回去了。”
通讯另一边传来紧急刹车的声音。
呦，你们这什么情况？小两口闹别扭了，一个跑一个追？
林小暖已经完全忽视了帕皮特刚刚说“喜欢自己”的话，只当那是醉鬼的胡言乱语：“卡戎，你是准备过来吗？帕皮特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通讯另一边沉默了几秒钟。
“帕皮特最近一直情绪低落，我认为有90%的可能是因为上一次假面舞会时，我的短暂程序失误引起了帕皮特的不满。”
“啊？帕皮特不满？他是怎么不满的？”
“在外界有关刺激的作用下，中枢神经系统处于兴奋状态以及心理上的激动和欣快，最终出现......”
“等等！我好像......知道了。”林小暖下意识捂脸，但又秒反应回来，“诶你们俩？！”
这发展，神速？！
但是已经这种程度了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收到任何任务成功的提示呢？莫非你们玩的‘先婚后爱’套路？
“帕皮特出现生理需要，我可以在功能范围内进行满足。”
“卡戎。”林小暖摸摸下巴，“你有这个功能我是没想到的......啊不是，我想说的是那你现在对帕皮特是什么感觉？”
“感觉？”卡戎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对啊，感觉，不要用搜索引擎摘录你词库中的说法，不要套公式，告诉我，你认为帕皮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帕皮特是一位......努力的人。”
“不行不行，这个词太泛化了我改一下问题，你喜欢帕皮特吗？”
“喜欢？”
“对，喜欢就是为他担忧，离开他之后会忍不住想念，想要为他做什么，当他......嘶！”
“抱歉！柯林小姐。”
林小暖转过头，对着仿生人女佣龇牙咧嘴：“没事，你接下来轻点。”
“......就像是小姐对李先生一样吗？”
“啊？你说什么？”林小暖转头看向通讯另一端。
“小姐喜欢李先生对吗？”卡戎再问一句。
“是的，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如果你喜欢帕皮特，就会像我一样。”
“但是小姐最近并没有多联系李先生，是不是要不喜欢了？”
“不是啦，是因为他忙，我怕打扰，怕他嫌我烦......”
“那小姐有没有想过，李先生其实希望和你通讯呢？”
”“应该不会吧，毕竟他没有主动拨通过我的通讯，都是我单方面主动，虽然我看电视剧里都是男方主动聊天......等等，我们不是在讨论你和帕皮特吗？什么时候跑到我身上了？快说你喜不喜欢帕皮特！”
“如果小姐是喜欢，那我应该也是。”
“万岁！”林小暖一声高呼，然后因为背部忽然拉扯产生的剧痛，又“啊”地一声倒了下去。
空中花园市中心上空，一辆飞车静静停在空中。
车里的卡戎，看着通讯里的姑娘“嗷嗷”乱叫的滑稽模样，嘴角轻轻弯起。
飞车旁边，“大将”带着一串蓝焰呼啸着与其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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