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贪欲
这是一道......惊喜的声音。
林小暖转头，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注意到“建筑信息”后面不断跃动的情报，只是光芒不断微弱——“检测到重要剧情人物卡戎的靠近。”
哦，被发现了吗？
金发美女的身影映入眼帘。
紧身衣紧绷着傲人的身材，蔚蓝色的眼睛不断闪动，脸上露出极为人性化的表情。
......等等。
她和眼前的卡戎是什么关系？
......她来做什么的？
因为记忆忘却而招致的思维忽然中断，林小暖愣在原地。
考虑到不回应非常没有礼貌，她憋了半天，最终憋出四个字。
“你好，卡戎......”
话音还没落下，她就被人一把紧抱住。
“柯林小姐？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卡戎喃喃自语，包的很紧，似乎要用这种真实的触感确认眼前的人的存在。
林小暖眼前的系统界面忽然消失了？
她疑心是自己的系统出现了故障需要进行自检，但眼下呼吸不畅的境况显然更加紧急，于是她先抓住对方的手，使出超P3体质的力量从对方胸口抬起头，将人一把推开：“不是。”
“柯林小姐，您真的回来了......柯林小姐......”
对方的表情似乎有些喜不自胜。
蓝色的电子眼中竟然出现了透明的液体，顺着她的脸掉了下来。
林小暖：？？？
这就是已经开启了自由意志的仿生人吗？果然和真人很像呢......
脑海中出现些微微不适。
出于对剧情人物的照顾，林小暖强忍着不适抬手，笨手笨脚帮卡戎擦去眼泪。
刚刚她眼前忽闪忽闪准备再次上线的系统界面再次停机。
“......别哭。”
“柯林小姐......我很想您，对不起，我......没想到您真的能回来，您原谅我了吗？”
林小暖：......为什么要原谅你？
这个卡戎之前对她做了什么？
她又做了什么？
林小暖在脑海里费尽搜索着自己默背了好多遍的计划，手不由自主伸向衣袋。
摸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自信满满拿出便条。
上面写着一句话：“请拿起手中《论路人甲的自我修养》，从后往前翻开查看计划。”
妥了。
林小暖抬起双手，寻找《论路人甲的自我修养》。
两只手空空如也。
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她的《修养》，她最宝贵的《论路人甲的自我修养》丢了！
没有《论路人甲的自我修养》在手，她不仅心里不踏实，她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与别人对话！没有书上的一点点提醒，她完全无法处理和别人的交流！
“柯林小姐？您没有原谅我吗？”
“啊？”
林小暖下意识地看向卡戎，她的脑袋现在乱成一团浆糊，充斥着“完了”、“对了我刚刚忘了什么”、“计划”、“卡戎”等无比混乱的一个个字眼，而且系统功能也陷入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可以再度亮起的征兆。
就很慌。
“您是不是来找帕皮特的？是不是不想见我，我明白，这些都是我当初丢下您自己离开的后果，我必须面对这些......”
“等一下，我是来见你的。”
林小暖赶紧制止了对方机关枪一样的话语。
她的思路已经在混乱中被对方的连珠炮问话打成筛子了，但又偏偏被卡戎的这句话提醒。
“我忘了为什么，但是我确定！我是来见你的！”
林小暖扶着额头，用最笃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当然，一会儿好像也需要见另一个人......只是她已经忘了那个人是谁。
看来一会儿要找个机会，趁卡戎不注意，重新查询一下自己刚刚的计划是什么。
但是系统功能迟迟不能使用。
“柯林小姐，您......”
“用‘你’就可以了，不要您。”林小暖听的有些别扭。
“好的柯林小姐，谢谢你现在还愿意见我......”卡戎的声音有些哽咽。
林小暖最不擅长处理的就是这种复杂的类人情感，听对方声音一愣，下意识转移话题：“呃，卡戎，不要伤心，把我当做来访的朋友就可以......你身后的那个路灯是谁设计的？”
卡戎的注意力被林小暖的话吸引，转身看向身后。
“雷蒙德三世，雷蒙德设计师世家之子，最终定稿历经两代人之手，而初稿发表于......”
卡戎的声音渐渐恢复正常。
林小暖暗暗松了口气，等卡戎介绍完接着道：“卡戎，方便带我在这里参观一下吗？”
她的脑海中出现微弱蓝紫色的电流光，像是系统正在慢慢重启一般。
马上要恢复正常了。
林小暖在内心底安慰自己，尽量平复不安的情绪，手掌握起以掩饰指尖的微微颤抖。
“柯林小姐是想故地重游吗？能带柯林小姐参观是我的荣幸。”
故地重游？
林小暖茫然：“呃，抱歉，我最近脑子有些不好使.......你知道，就像那种，忘了以前的很多事......”
卡戎的神情一时又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她强压住内心的心疼与悲伤，以及一丝丝侥幸，轻声问：“那柯林小姐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吗？”
林小暖沉默了一会儿。
考虑到《论路人甲的自我修养》并不在身边，她就算装也不一定能装太像，就算有系统帮忙回溯但也不一定能及时对上话在浩如烟海的信息里精准地找到自己想要的一段记忆，最终决定“坦白从宽”。
“忘了。”
她注意到对面的卡戎表情一滞。
“很抱歉，但是我现在确实记得以前的事不太多，所以......”
“小姐，你先不要动。”
身高的优势让卡戎可以轻易扶住林小暖的脑袋，对她进行扫描。
扫描结果是一切正常。
“小姐，你真的......”
卡戎的手指和林小暖脑袋接触的一瞬间，林小暖脑海中的系统光亮再度熄灭。
林小暖：？？？
“忘记了。”林小暖后退一步，“很重要吗？如果上一次见面很重要我会努力回想一下......”
“不重要！”
卡戎的声音忽然大了些。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整理了一下情绪，坚定地摇摇头：“不重要，小姐。”
她的仿生人程序要求她如实回答，但面对柯林小姐，她并不想告诉她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事，而她又是如何将当时最需要别人陪伴的她抛弃掉。
她宁愿柯林小姐永远、永远不要想起来。
“哦，那就好。”林小暖不疑有他，点点头，“那......你还带我参观吗？”
她仍不明白自己的系统功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时好时坏，甚至到了现在这种重启都打不开的地步。
而且更糟糕的是，她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剧烈，她要费很大心思遮掩这才能不让卡戎看出自己的异常。
重启啊。
脑海中再度挣扎着亮起微光。
“当然可以，小姐。”
卡戎轻松拉起林小暖的手。
林小暖浑身一震。
身，身体被接触了，她脑海中的微光“嘭”地一声直接炸开！
她明白了！原来是和主要人物进行身体接触才导致的异常！
等等！她目前的身体情况不对，脑子......开始不清醒了......
林小暖的眼睛忽然一阵迷离。
她现在就像一个重度网络依赖症患者忽然之间离开了所有网线，大脑开始短路、呼吸急促、因为过长时间与系统功能断接整个人的思维碎片化，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对身体的指令。
反应越来越严重。
“小姐？”
卡戎注意到身边的人浑身僵硬，不由得将手握紧。
“怎么了？”林小暖下意识回问。
“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林小暖无意识中还在拼命掩饰自己的不正常。
“继续，继续参观。”
“小姐，我检测到你有些紧张，不如我们先去喷泉那里坐一会儿？”
说一句话已经变得有些艰难了，林小暖只能在迷迷糊糊中被动应答一个字：“好。”
卡戎看到林小暖胸口急促起伏，不由得放缓声音：“小姐，不如我和你讲一下我们以前的事吧？你看你忘了多少？”
“好。”
林小暖乖顺的像一个可以任由人摆布的洋娃娃。
卡戎内心一动。
她一边讲着第一次和林小暖的相遇，一边偷偷松开手。
她注意到林小暖在她松手的那一刻，似乎放松了些？而且脚步在朝远离她的方向拐去？
柯林小姐在......试图远离她？
她要走了吗？
她要去找......李袖招？
......不，她不能离开。
她不能再离开自己。
卡戎猛地握回柯林小姐的手。
奇怪的反应又出现了。
柯林小姐变得垂头丧气，腿脚不稳，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要跌倒。
她抱住了要跌倒的柯林小姐。
她感受到柯林小姐身上忽然传出一阵颤抖，最终无力地依偎在她怀中，就仿佛......她成了柯林小姐此时唯一的支柱，而柯林小姐将再也不会离开她。
此时的她，对心爱的柯林小姐有了绝对的掌控权。
......这种感觉？
卡戎一愣。
她将腿脚发软眼睛看上去也晕乎乎的柯林小姐放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态度。
对于目前的这种情况，柯林小姐虽然表现的有一些茫然，但似乎并不抗拒？
柯林小姐并不抗拒自己的接近。
那她是否，还能再接近一步？再试探其他的动作......
仿生人的命令有终止程序，但人类的欲念永无尽头。
而卡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成了这样的转变。
从想要柯林小姐回来，到现在不让柯林小姐离开，或者到更多更亲密的动作......只要柯林小姐不表现出明显的抗拒的话......
贪欲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无法再关闭。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林小暖，对此时卡戎的想法毫无意识。
第一次，她仅存的可怜记忆中第一次，她这么弱小、无力又无助。
失去了系统的世界如此清净，又如此的让人不适应。
跟随着清净一起回来的是林小暖消失已久的感觉，对花草树木、对情绪的感知，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她的思维中又重新出现了感性的部分，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柔和......
这是一种属于人类的独有的感觉。
似乎因为卡戎的触碰，她正慢慢从系统的状态中剥离出去，而以前的记忆也如剥茧抽丝般回笼，重新覆盖......
只是这种从系统转变为可以自如思考的人类的过程又非常缓慢，思维覆盖的过程极度细微，以致于她现在脑子还混混沌沌一片，任由身边人摆布。
“柯林小姐，你是不是累了？”
“唔。”
卡戎的眼中忽然闪过一点异样的光。
她半垂下眼。
“柯林小姐，要不我们不逛了，回去休息好吗？”
“......好。”
卡戎嘴角弯起，她在笑，而且声音越来越轻柔，像是在诱哄着什么。
“柯林小姐，是否希望我照顾、服侍你呢？”
“......好。”
“柯林小姐今晚是否想和我睡在一起呢？”
“......好。”
“柯林小姐......一定会留在我身边，对吗？”
“......好。”
“柯林小姐，是不是在要求卡戎永远陪伴您？”
“......好。”
“既然是柯林小姐的命令，卡戎一定会永远遵从......”
“......好。”
......
地下世界，16区，老弗兰克的别墅。
屋内灯光柔和，不多见的古老机械时钟“滴答”作响，时间像糖浆一样从分针上缓慢流淌下来。
布鲁手中的烟燃到了尽头。
火星烫了一下手指。
他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将烟头摁进已经塞满的烟灰缸中。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漫长的考虑后，他最终下定决心。
翻开怀表，试探着拨通通讯最底部的号码。
......如果还拨的通，那就是上天注定的事，那就是缘分到了，那就是......
“嘟——嘟——”
忙音忽然消失。
“你好，请问你是。”
一道成熟冷峻的男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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