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监听
“什么新情报？”
16区中心政府大楼底层，一处通道中。
李袖招的声音很平静，只是脚步迈的有些大，以致于他身边的金甚至也要迈大步子。
“柯林的最新消息，16区的监控摄像拍到了一部分模糊画面，但目前还不确定。”
李袖招忽然停下来。
他的脸上有过瞬间的迷茫。
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砸到有些不知所需哦又不敢相信的孩子。
金冷不丁一个急刹车，回退了一步站在李袖招面前，无奈地解释道：“不要这么看我，根据上一次发现尤卡时的范围推断，柯林确实应该是在按照1-30区的方向前进的，但谁知道16区会忽然发现疑似柯林的影像？而且她一直以来都在有意躲避我们的寻找，谁知道会来我们的大本营16区......”
“在哪里发现的？她现在在哪儿？”
“你先别急！疑似！疑似！而且只是一段影像，现在完全还不能确定......”
然而不等金说完，李袖招已经再度迈开长腿往“城市中央运作系统”处走去。
金：......
“哦，柯林啊，拜托你赶紧回来收了这尊神吧......简直就是自虐......”
他嘟囔着小跑跟上去。
两人很快来到“城市中央运作系统”的大厅内。
到处都是纯然的白色，干净而齐整，全机械化配置，身穿银色制服的仿生人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整个大厅井然有序。
一身黑衣的李袖招和黄绿彩乱搭的金踏进这个大厅时就变成了极为显眼的存在。
路过的一位仿生人向两人点头示意：“大人，总......”
“赶紧的调出来我刚刚比标重点的影像资料。”
金抢过话。
“大人”......
李袖招的眼中有过瞬间怔愣。
“大人，我想相比起您标重点的区边境监控片段，我想十几天后的段影像资料您和总指挥大人会更加感兴趣。”
仿生人挥手自空中展开一段影像，视频显示地点在16区的东巷B35西侧故人归居民小路上，时间是深夜11点26分46秒。
“这是刚刚根据关键词搜索到的街道监控视频记录，一个月后即将进入销毁程序。”
画面中，明亮的路灯下出现一道人影。
很瘦弱，衣服破旧不堪，背着一个破烂的背包，身体轮廓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位女性。
她似乎在翻找路边的垃圾。
画面另一端忽然出现了另一道人影，是一位健壮的老年男性，胡须花白，白发被整整齐齐地梳到脑后扎成非常小的马尾，身穿着笔挺的西服，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袋子，满脸不虞抱怨着地靠近，却在注意到垃圾桶旁的女性后迅速转变成惊讶。
仿生人动手调高了视频音量。
“娃娃，你从哪里......”
“小暖·柯林？”
“卧槽......”
金小声惊叹：“真在我们16区啊......她怎么混进来的......”
视频还在继续，但李袖招已经转身。
“金，准备好车，目标地点东巷B35西侧故人归居民小路，26839号，请继续搜索相关关键词并传到我个人终端上。”
“好的，总指挥大人。”
26839号仿生人再抬头时有些意外，因为他检测到总指挥大人身上平时50~60的心率出现了大幅度上升，声音也有些细微的波动。
这些都表明总指挥大人目前并不处于常态。
“给我也传一份！”
金大声招呼了一声赶紧追向李袖招，同时拉下自己的护目镜手指在眼前迅速点击进行选择车辆、目标地点、出库方式、车辆状态以及沿途交通便利等等操作。
忽然，他眼前出现了仿生人传来的新消息。
“李！新情况！”
“监听！”
两人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发出。
另一边收到指令的仿生人立即开始监听从“老弗兰克酒馆”主人别墅中拨出的和帕皮特·沃克的通话。
李袖招和金的耳边同时传来对话声。
“你确定？小暖就和你住在一起？！”
人前冷面铁血的现任沃克家主声音听上去激动不已。
“我确定。”另一道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也有些犹豫，“但我不确定的是小暖见到你，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大叔，您现在在哪里？我可以不出现在小暖面前，我可以不和她见面，可以不和她说话，只要见到她一面就好......”
“只要能见到她。”
“......我恳求您。”
金眉头一跳。
他注意到走在他前面的李袖招拳头已经攥紧。
如果现在在通话的人是李......恐怕，李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但又或许不会。
毕竟除了柯林小姐，李从不相信任何人，就连对他也是半信半疑。
他也许不会这样恳求，而是通过定位的方式自己找到柯林小姐所在，就像现在，有人会打给帕皮特，但没有人会告诉他柯林小姐在哪儿......这糟糕的待遇。
通话还在继续，那道苍老的声音陷入沉默，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李袖招和金已经登上了中央政府大楼从下向上的直通梯，耀眼的白光在底座上闪现，两人在空气底座的支撑中快速上升。
“金。”
金冲李袖招比了“OK”手势，表示已经锁定信号来源，更改了目的地。
到达顶层。
白色的飞车静静停在顶层，漆白如昼，腰身处灿烂如火。
“我就不跟着了，毕竟苏菲从空中花园短时间赶不回来，16区不能没有一个人守着。”
金拍拍车门，低下头冲李袖招解释。
“祝好运！”
“......金，如果小暖回不来，你负责......”
“别说废话。”金抢过了李袖招的话，“柯林看上去是个没心没肺的，但其实是个死心眼，跟你一样，她要真喜欢一个人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去吧！”
“......谢谢。”
车门被金合上。
一秒后，“雪中玫瑰”快速启动，升空。
“别后悔！”
金双手放在嘴边冲“雪中玫瑰”大喊。
金色的火焰自改造后的尾部喷出，巨大加速力推动下，“雪中玫瑰”很快消失在金的视线里。
16区虽然叫做区，但并不小，李袖招到达目的地还需要几分钟时间。
金双手插兜，望着“雪中玫瑰”离开的方向。
耳边的通讯已经结束，那位大叔约了帕皮特，明天晚上到。
他会亲自带着柯林和帕皮特那家伙见面。
真好。
但对李袖招也真他妈残忍啊。
如果不是今天意外地发现监控画面，又如此巧合地听到这段通讯，李或许此生再也见不到遇到过帕皮特的柯林一面。
沃克家那两位对李恨之入骨，绝对不可能透露出半点消息呢？
所以今晚这位，究竟是帕皮特的贵人，还是李的贵人呢？不好说。
这个世界可真是奇妙啊。
金这么想着，耸了耸肩，慢悠悠走回到直通梯上。
直通梯平稳下降。
金望着16区的繁华夜景，情绪稳定，并带着些小感慨。
他能在李袖招身边呆这么久是有原因的——他帮助李袖招从不无偿。
一路走来，从地下世界的小混混、到圣约翰·桑德兰学院的学生、到“虚数空间”的小队长、到“虚数空间”的高层、“虚数空间”的首领、16区的主宰......他的成就大部分要拜李袖招所赐，而他作为跟在他身边勤勤恳恳的小跟班，用朋友相待换取这些东西，也算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正是李允许他留在身边这么久的原因。
就像古老传说中的那些西方故事，恶魔从不讲道理，但魔鬼最擅长等价交换。
而李袖招就是这样一个魔鬼，拥有着洞察人心的敏锐，无比清晰的头脑、无可匹敌的实力甚至是无懈可击的儒雅外表，双手奉上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用灵魂交换欲望，并且被交换的人往往心甘情愿。
金就觉得自己现在生活的很好，也很享受，他宁愿当一个没头脑一心钻研自己喜欢的技术并时不时用监控偷看美女的开心人。
只是跟在李袖招身边的时间久了，金忽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因为李袖招最真实的内心像一片荒漠，充斥着这个世界所有的负面，他看清这个世界阴暗面的同时也在承受着这个世界的所有恶意，无聊、悲观、又冷漠到死，谁都不相信，除了玩弄别人和盼着早死之外，了无生趣......
直到柯林小姐的到来。
就像在黑暗的房间里忽然开了一片天窗。
金觉得李在柯林小姐身上栽了，不过换成他，他或许也要栽，因为柯林小姐的真诚实在太过动人。
幸好柯林小姐没有对他散发过那可怕的魅力。
金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而他则亲眼目睹了李在遇到柯林小姐后的一切改变，这一切改变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堕落进深渊的魔鬼第一次抬头，试图仰望天堂。
只可惜他的天堂早就被他自己亲手推开过。
......啊，还是当一个小人物好，想的少，没烦恼。
至于爱情，因为目睹了李和柯林，他对爱情这个东西充满了期待，也充满着恐惧。
最好不要让他遇上吧？
要是一不小心弄丢了另一半，那也太折磨人了......
......
16区西南部，老弗兰克的小别墅。
带着菲尼克送的卡通小睡帽睡的香甜的老弗兰克被巨大的噪音吵醒。
有起床气的虎背熊腰的老人自床上坐起，调整自己的机械腿到“完全启动”状态，抄起藏在衣柜中的巨大双筒能量枪，瞪着一双通红的眼恶狠狠的走下属于自己的二楼。
别墅门已经被人打开，他的同伴布鲁也穿着卡通睡衣举着大扫帚站在门口，菲尼克揉着眼拖着枕头从楼梯上走下来。
“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
老弗兰克示意菲尼克现在上楼，拨打报警电话，但菲尼克已经惊呆在原地，完全不能理解老弗兰克的手势。
三双眼睛同时盯向门口。
进入他们眼帘的是一道细长的影子，随着对方靠近，才慢慢出现修长的人形。
黑漆皮Balmoral，裁剪得体的西装面料极为柔软，精致优雅的戗驳领又带着几分拒人的漠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属于这个乡下小别墅的气度。
但当他露出脸时，老弗兰克意识到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尽管对面只有一个人。
“请问，小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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