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一个电话

　　见火山摔门出去，向涛赶紧起身去追——原来火山是向涛带过来的。

　　没几分钟向涛回来了，笑道：“哎，火山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我们不要管他，来喝酒喝酒，山河老师不好意思，是我的不对……”

　　说罢拿起酒杯倒满白酒，连干三杯向山河图道歉。

　　文人本来就属于性情中人，你给他面子他自然也给你面子。几杯酒下肚，山河图气也消了，面色缓和下来。

　　向涛一口一个“山河老师”，不停的吹捧山河图的作品如何吸引人，自己如何着迷。又聊起山河图作品里的人物——原来他果然看过山河图的作品。聊到后来，山河图跟向涛就开始称兄道弟，仿佛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一般。

　　这向涛不停的喝酒聊天活跃气氛，见人就捧，段子满天飞，像是要弥补自己的朋友扫了大家的兴。

　　何范很佩服向涛这种八面玲珑的性格，在他身上仿佛看见了前世刚参加工作不久的自己——谁也不敢得罪，谁都想讨好。

　　每一个白手起家的大老板都是从小弟做起。谁能想到后世在出版界呼风唤雨的向老板，这时候像个小喽啰一样到处陪笑呢？

　　这向涛一旦敬起酒来，就每个人都敬。连何范这种比他小十几岁文艺界的新人也要敬酒：“何老师，您的作品我看了，不愧是状元写的，一般人根本没这个笔力……”

　　何范酒桌上的规矩还是懂得一些的：长辈跟你碰杯的时候你的杯口一定要比对面低一些才行，于是他刻意把杯子往下挪，说道：“向老师过誉了，我也是写着玩，没想到真的能获得出版的机会。能获得向老师这种出版业的大家赞赏真是三生有幸。”

　　向涛看来是一定要捧何范这个人，见何范把杯子往下挪他也往下挪。两个人的杯子是越摆越矮，几乎低到尘埃里。夏主编看不下去了，说道：“我看你俩干脆坐地上喝得了。”众人哈哈大笑，饭桌上洋溢着快乐的空气……

　　俗话说人抬人出高人，一波商业互吹之后没有人记得刚才火山和山河图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敬酒的敬酒，拜兄弟的拜兄弟，留电话的留电话，生生把一顿西餐吃出了烧烤摊的感觉。

　　诗人离开以后大家又再次把话题转到了文学——没办法，除了两个被带来当作花瓶的女演员，都是写书的。

　　这次大家不谈诺贝尔奖，改聊网络文学。这个话题何范挺感兴趣，想听听传统作家对于网文的看法。

　　可惜大家聊的并不是何范理解的“破碎虚空”“证道成圣”的网络文学。而是刚刚被亚马逊收购的卓越网，准确的来说，讨论的是网络对于出版业的影响。

　　“以后书店越来越不好做了，都在网上买，直接给你寄家里去，跟订报纸杂志一样，谁还去书店呢？不出五年，实体书店就会关完。”夏主编说道。

　　“还是有去书店的吧，毕竟网上买要花邮费，有的地方光邮费就得好几块呢！只要实体书店的书卖得比网上便宜，就不会关门。消费者都是图便宜的”向涛说道。

　　很明显在世纪初的时候，出版界的从业者就已经意识到了电商平台对于传统书店的冲击：在线上买书比去书店买书方便多了，坐在电脑前按按鼠标就能收到新书。不用再走老远的路就为了去书店闲逛。

　　说来好笑，这个时代的人认为线上买书比去书店买书贵——因为物流业还没有起来，买书需要花费一定的邮费。当然，线上买书最好的一点是“打击盗版”，每个做出版的都有和盗版书商斗智斗勇的故事。

　　何范听得恍如隔世，至少在16年之后的2020年，实体书店依然还是存在的。那个时候网上买书比去书店买书便宜多了，可是依然有人愿意去书店随便翻翻坐坐。

　　那个时代人们喜欢在手机，平板等电子阅读器上阅读书籍，网络小说作家的收入已经超过了传统作家，但实体书籍依然没有消亡。消亡的反倒是“传呼机，文曲星电子词典，商务通”一类的科技产品。所以说潮流这个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不过夏老哥，无论网络怎么打压实体书店，你的生意肯定不会受影响，你是做教辅的啊，只要有学生，你的书就不愁卖不出去。”向涛又在拍夏主编的马屁。

　　“哎哟，现在教辅也不好做啊，竞争太大了。倒是向老弟手底下能人高手太多，听说你打算把韩明郭寒都签下来？那可是摇钱树，签一个就够你吃20来年了，两个都签下来我们还有活路吗？”夏主编也是老江湖了，跟向涛来了一波商业互吹。

　　何范知道向涛在后世确实签了韩明，郭寒自己创业。后来这俩人都进影视圈当导演了，向涛自己又培养了几个新的畅销作家，用网文界的话来说就是向涛这个人有自己造大神的能力。

　　一顿饭吃完，大家纷纷打算开车回去——这年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理念还没有深入人心，代驾这个行业也还没有发展起来，吃个饭喝个酒然后开个车回家再正常不过了。在21世纪初，很是因为酒驾撞死了几个明星。

　　何范是从后世过来的，最受不了酒驾，拼命劝大家打车回去明天再来开车——自然是没一个人听的，反而笑何范胆子太小。

　　何范心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自己该尽的义务已经尽到了，你们爱开不开，反正我自己打车回去。

　　坐上出租车何范却又有些后悔——如果这几个人真的因为酒驾出车祸挂了，那自己良心该有多不安？要不要报警呢？可好像自己在前世也并没有听说向涛，山河图这些人因为酒驾去世。

　　倒是夏主编自己在前世没听说过，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正要给夏主编打电话，突然自己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何老弟，我是向涛。”

　　“啊？什么事？有谁出车祸了吗？”一接到向涛的电话何范就有点紧张，生怕时间线发生了改变，饭局上的人除了意外。

　　“放心，都没事，我是问你有没有空，来我这里坐坐，想跟你商量点事。”

　　“行啊，你发个定位给我，我一会儿过去。”何范本来想回宿舍水帖子的，但向涛这种日后大出版商的邀请还是不能拒绝的。

　　“什么定位？你回学校了吗？我到你们学校接你吧。”这个时代还没有手机地图定位这么一说，向涛也弄不懂什么叫“发定位”。

　　“啊，还是不用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自己打车过去。”向涛今天饭局上喝了不少，何范生怕他出点什么意外。

　　“那行，你到三里屯路口，我在那等你，不见不散。”向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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