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难忍不平
月光街，街上的小吃摊铺已经开了不少。
因为两腿发酸，荆晨慢悠悠地晃荡到了街上，他抱着一个个纸袋从月光街的一头吃到了中间。正走间他眼睛一瞥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是卖麻花的的余大爷，旁边的那个则是余大爷的可爱闺女余小小。
闻到麻花的香味荆晨也快步走了上去。
“余大爷，来三盘麻花。”荆晨笑着道，“大爷你的伤好了吗？”
“啊，原来是荆少爷，老头子的伤好了，多亏了荆少爷。快，请坐。”余大爷见到荆晨连忙招呼道，随后亲自端了一盘麻花过来。
“荆少爷，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留的那些钱小小拿去赎身了。等老头子以后挣够了一定还你。”
荆晨摆手道：“不必了余大爷，我在你这里吃一年的麻花就抵了。”
余大爷脸上笑容微微僵了一下，旋即便被他遮了过去，笑道：“不知道荆少爷家住哪里，以后老头子我手头宽裕了还是得还一些，只不过荆少爷别嫌拖得时间长便好。”
“是啊，荆少爷，你家在哪里，以后我们谢恩也好知道去哪里。”一旁小小也偎了过来。
荆晨略一犹豫，不过见余大爷跟小小一脸真诚，便回道：“我住在龙胤山庄。”
余大爷一听愣了起来，他原以为荆晨是谁家的公子，没想到荆晨竟然是龙胤山庄的弟子，一旁的小小也捂住了嘴巴。
“不过余大爷，你们不要对别人说，师父不喜欢我们透露身份。”荆晨道。
余大爷连连点头，旋即道：“荆少爷你先吃着，一会儿我把刚出锅的端来。”
没过多久街上起了一阵骚动，那骚动源头是一人一马，骑马者是一身华服的青年，其胯下的良驹是一匹雪白色的骏马，马后跟着一群家丁。
“嘿嘿，小小，本公子没批准你离开你就跑不了。”
华服青年在老远处便向荆晨这个方向朗声道。
小小闻言俏脸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白马蹄声嘚嘚，转眼间便停在了余大爷的摊位前。
“嘿嘿，小小，这条月光街都是我杨家的产业，看你跑哪里去。”华服青年在马上一脸傲气道。
“这不是杨家三公子吗？他来干什么？”
“好像是冲那边余大爷去的。”
周围的摊主有人认识这个华服青年，议论道。
“杨……杨公子，夫人已经同意我离开了。”小小揉捏着小手道。
“我可没同意呢，你走了我可都无法安睡了。”杨驰怪笑道。
“杨公子，小女不懂得伺候人，怕惹得夫人不悦，这才辞了工，还希望杨公子海涵。”余大爷走到杨三公子白马前躬身说道。
“老头子，我看上你家女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知好歹。”杨三公子哼了一声，摆手道，“来人，把小小给我请回去。”
身后的家丁得令立刻向小小抓去，余大爷过去挡在路上，却被一名家丁一巴掌甩了过去。
“去你大爷的！”那名家丁骂道。
不过就在那一巴掌刚要落下时，一个瘦削的身影掠了过去。
“嗯？”那道身影也引起了杨三公子的注意。
“余大爷，你先退下吧。”荆晨扭头对余大爷说道。
“荆少爷……”余大爷刚要说些什么，荆晨对他摆了摆手。
“你是谁？”杨三公子皱眉道。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荆晨对着杨三公子说道。
“过分？月阳城里敢这样对我说话的没几个，识相的赶紧走开。”杨三公子撇了撇嘴。
荆晨听了这话又上前了一步。
“找死！”杨三公子见荆晨非但不听劝还敢上前，当下一提缰绳便要用马蹄往荆晨
胸膛踏去。
荆晨又上前一步，腰间一发力，一拳打在了白马腹部。
“咴儿。”
只听一声马鸣，白马两腿不稳翻了过去，杨三公子也从马上摔了下去，模样甚是狼狈。
“我要杀了你！”杨三公子从地上爬起身来吼道。
“给我弄死他！”
一旁的家丁一个个抽出刀来，看那执刀的架势，这些家丁竟然全都是肄武者。
看着这些欺凌弱小的公子与家丁，荆晨又想起了二龙被欺负的事情，他喃喃道：“为什么武门弟子不能管束俗世里的不平事？”
“就算回去师父让我面壁一年，我也认了。”荆晨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心中的浩然之气难平，他要动手，求一个问心无愧。
荆晨真气在体内游走，清风一过，令得他的衣裳鼓动起来。
“嗯？”就在荆晨要动手的时候，杨三公子忽然看到了荆晨腰间的一枚玉珏，一枚圆形的盘龙玉佩。
“他是龙胤山庄的人！”看到了荆晨的玉佩，杨三公子脸上直冒冷汗。
“住手，都住手！”杨三公子赶紧喝退了家丁。
荆晨攒眉，不知道这个杨三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到家丁没有与荆晨起冲突，杨三公子松了一口气，自语道：“还好没与龙胤山庄的弟子发生矛盾。”
武门弟子是不能伤害世人这一点的确没错，但是也有例外。
凌落年轻的时候便在月阳城将当朝的国舅爷打成了残废。后来武门执法出面龙胤山庄都没买账，事后帝国的皇室也没办法只能封锁了消息。
这些秘辛外人不知道，可是杨三公子是本地的大势力，这些事他可是知道的。龙胤山庄这个火药他不能点，除非他不要命了。
“呵呵，这位小哥，刚才多有得罪。”杨三公子对荆晨拱手道。
荆晨对杨驰态度的反转也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方才是我手段粗暴了一些，可能导致了误会。这月光街是我们杨家的产业，余大爷的摊位也是从我们杨家手中租得的，以前因为小小在我府上做事，我们才给予照拂将这个摊铺给了这位大爷。如今小小离开了，我们杨家三日前已经将这个摊铺盘了出去。我们在自家的坊市里处理点小事，我想外人也不便插手吧。”
“摊铺盘走了，协商去留便是，需要拿人吗？”荆晨诘问道。
杨三公子干笑了一声，说道：“不过，这个摊铺地段很好，如果小小还在杨府做事的话，我还能跟对方说明一下。刚才是我手下的人太粗鲁了。”
“我不会回去的。”小小在一旁急道。
荆晨见杨三公子已经一改跋扈的态度，也稍微收敛了敌视的意思，这坊市之间的交易他是无权干涉的。不过顾及小小的反应，他还是问道：“这摊铺一般都是价高者得，是不是余大爷出价高于别人就行了？”
“的确是这个说法，不过以余大爷的收入，这租金……”杨三公子没再说下去，只是将目光移到了余大爷身上。
余大爷苦着脸，他能在月光街卖麻花的确是杨家行了方便，现在要他以竞争的形式盘下这个摊铺，他如何能做到。
荆晨见到余大爷的表情，便猜到了他的难处。
“他父女二人生活也艰辛，不能以原有租金让给他们吗？”荆晨问道。
“呵呵，我们生意人也有生意人的难处……”杨三公子没有再说下去。
余大爷走近荆晨身旁道：“荆少爷，谢谢你的帮助，我们离开月阳城去其他地方谋生。”
“余大爷，其实你还可以考虑一下让小小回杨府。”杨三公子见余大爷要走，急忙道。
“我就是累死，也不会让我闺女被人糟蹋的。”余大爷也不去看杨三公
子变得难看的脸，让小小开始帮忙收拾摊铺。
杨三公子见余大爷态度坚决，而且又有龙胤山庄的弟子在此，他无法用强，只能悻悻地带着下人离开。
“爹，你不能离开月阳城，你会死的。”小小看着背部略显佝偻的余大爷，鼻子一酸，一双凤目便红了起来。
“怎么回事？”荆晨在帮忙收拾摊铺的时候听见了小小的声音。
“以前我爹得了重病将死，久治不好。有相命先生说我爹命犯西宫，只有来月阳城濡染龙气才能好。我爹来到月阳城之后就好起来了，要是离开了月阳城我爹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小小哽咽道。
荆晨看着不远处拾掇物什，鼻息沉重的余大爷，心中多有不忍，半晌后他道：“你们跟我去龙胤山庄吧。”
小小闻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随后美目扑闪若蝶，良久后才笑逐颜开，她冲余大爷喊道：“爹，荆少爷带我们去龙胤山庄。”
余大爷一听便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荆少爷，我们承你的恩太重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反正庄里厨房伙计人手不多，有时候还得我们帮忙。小小心细，可以伺候一下我师父。”荆晨说道。
“这……”
“余大爷你就别推辞了，我以后想吃麻花也不用出来了。”荆晨冲余大爷笑了笑。
“不知道掌门大人愿不愿意收留我们。”余大爷皱眉道。
龙胤山庄在世人眼中算是方外之地，充斥着各种神秘色彩，余大爷一点也不了解。
“山庄人不多的，你们过去了也添些热闹。”
见荆晨一脸的诚挚，余大爷也不再作推辞，他心中一阵感慨，龙胤山庄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超然不无道理啊。
带着余大爷与小小，不多久荆晨便到了龙胤山庄。
进庄后荆晨去后山向凌落说明了一番，凌落也没什么意见。
之后荆晨照他师父的意思将余大爷安置在仆人的住所，而让小小住在了凌霜的隔壁。
“咚咚。”
“凌小姐你在吗？”
凌霜微微蹙眉，心道：“怎么有人来我们弟子住处了。”随后她将手中的刺绣放下，前去开门。
“你是……小小？”凌霜一脸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小小会出现在这里。
荆晨山庄内部有结界，除非山庄内部的人带路，否则外人是进不去的。
“凌小姐我来龙胤山庄当丫鬟的。”小小对凌霜行了一礼，道。
“丫鬟？”凌霜一脸茫然。
小小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凌霜听罢后心中起了一丝酸意，那味道像极了陈年老醋。
小小在杨府做了多年的丫鬟，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犹豫一会儿后，她道：“凌小姐，荆少爷人很好。我只想做个丫鬟，恳请小姐不要赶我们走。”
凌霜看了看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说道：“以后不要在庄里乱走，师兄让你们进来，我又不能说什么，他老是这样。”
说罢凌霜微撅小嘴，又看了一眼小小。这女孩黛眉如柳叶吊梢，凤目清澈有神，玉鼻挺拔，一张檀口带着几分娆媚，一番姽婳风致有说不出的可爱。
“不许离他太近。”凌霜轻哼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小小也轻嗯一声，少年尚不知情愫，刻意展露什么反倒不美，她着实只想做个小丫鬟。
荆晨随余大爷一起将原来住处的必需品收拾进山庄，一切差不多妥当后他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后山山腰凌落看向荆晨的住处，摇了摇头。
“太过刚直，心智欠缺，做事仅凭心中热意，难忍不平之事，未见众生之相。是时候让晨儿入世历练一番了。”凌落在心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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