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体测
旦日，辰牌时分，朝阳暖人，阳光投射而下，将山庄后山树林妆点得如同抹上一层金漆。林中岚气缭绕，为这片地方添了几分神秘。
山腰演武场上少年少女站成一列，英姿勃勃，风仪飒然。
今日是山庄一年一度的体测，也是武门掌门了解弟子实力的一项举措。
测试内容并不如何繁杂，共有五项:力量，跳跃的纵移与横移，龟息和身法反应。
苏逸率先踏出一步，在凌落的目光下走向了一个千斤石担。
“喝！”
苏逸马步扎稳，毫不费力地将那整整一千斤中的石担举了起来，只不过他平时给人的形象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书生，如今力扛石担便显得颇为不应景。
将石担放下后，苏逸拍拍手，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两千斤的石担。
“大师兄能举起两千斤了吗？”戚美然见苏逸的样子，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苏逸双腿平齐，猛然聚劲，那整整两千斤的石担也被他举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苏逸脸上略有些红润，手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显然没有先前举一千斤石担那般轻松。
“大师兄好厉害，去年只能举一千斤，今年都能举两千斤了。”景池樾吞了吞口水道。
苏逸笑了笑，他能有如此进步与他师父的指导有很大的关系，他的基础极为夯实，只要稍作引导解惑，潜能便如同井喷一般。
深吸了一口气，苏逸又走到一个石柱前。石柱高约五丈，其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刻度，这石柱便是一个柱尺。苏逸提气一个纵跃，待到跳跃到至高点时一腿扫出，在石柱上留下了一个极浅的脚印。
两丈五！
“比去年高了五六尺的样子。”苏逸看了看那道痕迹道。
随后他又横移一跃，距离大概快到了五丈。
凌落也点了点头，这个成绩虽然不是太好，但他也知道这跟他对弟子的教导方式有关。
内外两院的年轻肄武者想要做到这种程度也殊为不易。
接下来的测试便是身法反应，这项测试要求测试者凌空跃起，凭借空中的腾挪将漫天的石子击打在一片布幔之上。
凌落将手一挥，数以百计的石子洒下空中，苏逸一跃而起，于半空中一番手舞足蹈，而那些石子在苏逸的身影晃动下嗖嗖地撞向一丈外的布幔上。
“大师兄好厉害啊，那黑布上的白点密密麻麻的有三十多处呢。”凌霜说道。
“我好像去年只有十七个。”戚美然撇撇嘴看向了一旁的荆晨，道，“连小师弟都有二十个。”
“你也别心理不平衡，小师弟在空中的动作你能比吗，跟平白无故抽风了一样。”旁边景池樾一想到他的小师弟那般动作，不由得失笑。
荆晨只能尴尬的一笑，他也知道那样的动作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了，跟他大师兄的飘逸灵活一比还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凌落看了苏逸的表现，点了点头，而后道：“最后一项龟息颇为耗时，等先把这四项做完了，一起测试。阿悫，该你了。”
陈悫本来就跟苏逸差距极小，也举了两千斤的石担，不过却费了很大的力气。纵移横移都比苏逸稍稍差了点，最后布幔上的白点有二十八个。
之后盖昀，景池樾，戚美然也依次进行了测试，不过他们三人的成绩就与苏陈二人差距较大了。举重一千二百斤，纵移一丈七八，横移不足三丈，身法反应一项成绩也在二十个石子左右，倒是跟他们去年的成绩差的不多，略有提升。
“师兄你猜我最后能有几个石子？”凌霜俏皮地问了问荆晨。
荆晨想了想便道：“不会比五师兄高吧。”
凌霜一努小嘴，哼道：“
这一年里我比五师兄上进多了，肯定比他多。我先测了。”凌霜说罢莲步轻移，走了上去。
“小师妹要举石担了，千万不能笑，千万不能说小师妹没人要。”戚美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话音刚落下他自己就先笑了出来。然而当他看到凌霜冰寒的俏脸时便立刻收了笑脸，躲到了荆晨后面。
“爹，我提石锁。”檀口轻启后凌霜娇躯一矮，两只洁白如玉的柔荑探出。两个三百斤的石锁便在其一声娇喝声后离了地面。
两个石锁被凌霜平举在胸前，随后她瞟了戚美然一眼，恨着贝齿道:“我砸死你。”
戚美然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这妮子太吓人了。
或许是因为凌霜体态纤瘦之故，那仿若细风扶柳的身躯甫离地面便如同离巢乳燕，与这几个少年的姿态迥然不同。
高两丈，远三丈。
“学学，学学。小师弟，一会儿别给我们来个蛤蟆跳。”景池樾递了个眼神给荆晨。
“打不过小师妹就算了，测试上再输给小师妹你还是叫她师姐吧。”
“我感觉我不会输的，我今年长高了，感觉力气也大了不少。”荆晨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就在二人说话间凌霜玉手已经在半空中拈叶飞花，一双绣花鞋也如翩然之蝶，一颗颗粘着石灰粉的石子便踊跃地飞向了灰黑色的布幔。
一连串的噗噗声响，到最后在布幔上留下了点点白迹。
二十七个。
“嘿嘿师兄，看吧，我比五师兄他们强多了。”凌霜跑到荆晨面前冲他俏皮一笑。
“晨儿，你来吧。”凌落对荆晨点了点头。
荆晨走到千斤石担前，双手握了握石担的横杆，随后撤去一手，双腿聚劲沉马。
“喝！”
那千斤重的石担便被他稳稳地举起，而且还毫不费力的样子。
一旁的苏逸六人登时愣在了原地。
“单手？”戚美然瞪大了眼睛。
连一直脸色淡然的凌落都挑了挑眉毛。
“师父，这里最重的石担也就两千斤，我再挂两个石锁吧。”
荆晨也不顾众人惊讶的表情，将两个五百斤的石锁挂在了石担的横杠上，随后他双手握紧石担横杠，大喝一声：“起！”
石担与石锁便被荆晨稳稳的举起。
“三……三千斤。”景池樾看着荆晨，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
“我的乖乖，以后我是不跟小师弟切磋了，你们谁爱跟他打谁打，他这小子一直在扮猪吃虎。”戚美然喉间咕噜一声吞了一口口水，他料想不到一年不到，荆晨的力气竟然大了这么多，去年测试的时候荆晨的力气也就举起一千斤而已。
他们几个一年内力气增长了两百斤，可荆晨却是足足长了两千斤。
“小师弟，你这一年吃什么了？”陈悫也在此时回过了神，表情略有滑稽地问道。他跟苏逸去年也只举起了一千五百斤，因为接受了师父的点拨，他们的力量才有了长足的进步，可荆晨并没有受到这样的对待啊。
“唔……我去年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体的骨骼太脆了，怕伤了骨头就没举那么重的。不过真的举的话，我去年就应该能举起一千五百斤了。”荆晨解释道。
“晨儿，为师平时也没见你力气有多特别，怎么今年变了这么大？”凌落来到荆晨身旁捏了捏荆晨的胳膊与肩胛骨，然后问道。
这样一捏，他便发现荆晨的骨骼竟然比常人的坚硬了数倍。
“师父，弟子在炼气上一直没有进展，只能在控制力道的修业上多下了一番功夫，平时又多去城里帮一些无依无靠的老人干一些活计，所以久而久之对力量的控制也熟练了许多。不过平时都没展
现过这些力量，即使跟师兄比试的时候也没有。”荆晨解释了一番，他在运用气息上比不上师兄和师妹，平常的比试对练自然难以胜过他们，只能把心思放在力量上。
凌落见荆晨在提及炼气时脸上有着一些失落，心里也有着几分愧疚。荆晨不止一次地来问他如何运用气息，但他却一直没有重视过，只是想着不让荆晨在修炼上那么较真，却没料到他的这个弟子这么执着。
凌落一时心情有点复杂，对于武门弟子而言，执着于修炼绝对是一种难得的品质。如果没有那即将来临的浩劫，如果不是凶兽太难对付，他一定会将毕生所学对这几个孩子倾囊相授。
可是，他妻子临走前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这些孩子。凌落当真想不到如何能保护好他们，只能让他们远离对战凶兽的前线，甚至离开武门。
这些心思他没办法言明，否则以这几个孩子的性格，多半会与苏逸陈悫作出相同的抉择。
凌落略微收了一下心神，手掌抚摸着荆晨的头，微笑道：“晨儿做的很不错，没让为师失望。”
荆晨得了嘉奖心头一喜，说道：“师父，你看看我能跳多高。”
旋即他屈膝矮身，聚势一蹿，身躯拔蒜而起，眨眼间便到了两丈高处，但是跃势未尽，一直升到了离地三丈三尺的地方才开始下坠。
在见到荆晨的举重力量后，苏逸他们对荆晨的纵移高度已经没有那么吃惊了。
荆晨虽然不善运用真气，但是这一跃，脚下的力量可是有着两千多斤，加上他体形又有些瘦削，能达到这个高度也在情理之中。
落到地面后荆晨又是一个横跃，待到他落地后，身子已经在了五六丈开外。
“师兄，你好厉害啊。”凌霜冲荆晨笑道。
“可我还是打不过你啊。”荆晨摊了摊手道。
“你又没尽全力嘛，下次你用全力试试。”
“不行，把你打伤了怎么办。”荆晨摇了摇头。
虽然荆晨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却让凌霜心头一暖，双颊之上染了淡淡的粉色。
“小师弟，你别得瑟，你那蛤蟆跳，我们是比不上了。接下来的身法测试你就展示展示你的癫痫大法吧。”戚美然抱臂对荆晨坏笑道。
盖昀与景池樾虽然嘴上没说，但也与戚美然站到了一块儿，一起龇牙对着荆晨笑着。
“你们不许这样说师兄。”凌霜抱着荆晨的手臂，腮帮一鼓冲戚美然三人嗔道。
“我们也是你师兄，你为什么只叫小师弟师兄，白疼你了。”戚美然一撇嘴对着凌霜做了个鬼脸。
“开始吧。”凌落长袖将石子一卷，洒向半空。
荆晨上前一步，一个纵跃凭借短暂的凌空，四肢齐动。
也不怪戚美然说他是癫痫大法，荆晨在半空中双手狂拍如小鸡啄米，而他整个身体扭动地跟蚕蛹一般，任谁看了都会狂笑不止。
不过荆晨作出这样的动作是因为他能迅速地接近离他身体最近的石子，眼见便身至，丝毫不考虑身法的协调。
虽然动作极为的不雅观，但是那种眼力及反应却高出了戚美然三人，甚至连苏逸与陈悫，都无法在那种情况下采取有效的动作接触到那些石子。
身法反应测试中他们与荆晨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只能顾及力所能及、能接触到的石子，但荆晨却将那些将要坠下的石子以抬臂、抖腿、折腰等动作将其拦截下来，使之再度浮空。
嗖嗖嗖几声，待到测试结束布幔上散布着四十个白点，这样的反应连一旁的凌落看了都是点了点头。
“若是晨儿能够很好的运用真气，想必不会比阿逸弱上多少，甚至还能压其一头。”凌落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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