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聚集地
花店的位置已经距离江镇西面聚集地很近了。
第二天清早，杜延于蓝一行人动身启程，到了中午，终于来到一片开阔的原野边缘。
杜延在队伍最前方伸出手，示意后面的人等一等，从背包中拿出望远镜。
看上去，这里原来像是一片大农场，空旷的田野上此时没有树木，显得中心被铁皮、木头、沙袋和路障等围起来的小小的聚集地更加突兀。
头顶有一群不知名的鸟飞过，发出刺耳叫声，显得整个野营地一般的聚集地尤为诡异。
“杜延，这里......不像有人居住。”
于蓝看着眼前的景色，语气中有隐隐的担忧。
杜延拿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最终放下。
“聚集地中央，有丧尸。”
身后跟着的三人已经明白了。
杜延又半蹲下身，从包里拿出收音机，静静调拨旋钮。
“紧急通知，各位江镇的朋友们，这里是江镇西面聚集地，我们可以提供充分的安全保障......”
“自动播放？”雷子挑了根草叶，放到嘴里叫了叫，最终吐出来，“果然。“
收音机中的紧急播报还在持续播放，但对杜延于蓝他们四个来说，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
江镇聚集地已经是丧尸的天下，现在再硬着头皮进去，估计是在闭眼往丧尸群里冲。
“为什么......”于蓝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失望和不甘，她还想着能够找到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结束最近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为生计奔波的状态，但希望破灭的滋味此时却如此难受。
“已经不错了，我们现在，至少要比丧生在海底大商城那几位要幸运的多。”
于蓝怔怔然地看着雷子，想起了林小暖、李袖招、还有那三个孩子。
他们，应该都在商城中被丧尸鱼类......
雷子看了于蓝一眼，收回视线，越过她看向杜延，“杜延，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延从背包中抽出一卷Z国地图，打开细细察看。
“我们都去京城聚集地，最短路线至少需要跨越四个省份。”
他一边解释，一边翻到背后的H省地图。
“江镇地处H省，现在最快的出省路线是走上向北的高速公路，不过路途遥远，需要提前做好物资准备，正好，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西面，从西面走上那条高速公路需要穿过一部分工业区和住宅区，在穿过这些区域时，我们可以注意一下物资问题。”
这套计划他并没有思考太久，很明显，这是他早就有大致雏形的PlanB，如果西面聚集地真的如雷子所说的，沦陷了，就进行这个第二套方案。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整个小队都默认了这样的行程。
杜延拿出昨晚从花店柜台翻出的指南针，确定了一下方向。
“走吧，这边。”
一行四人折返，最终慢慢消失在身后的树林里。
......
“大人？于蓝他们走了，我们去看看？”
确定附近没人后，林小暖抖抖头上戴的绑了草的迷彩帽，从趴着的高坡草丛中抬起头。
“据我目测判断，这个聚集地里丧尸只有几百个，因为聚集地内帐篷的分割遮挡，其实分散下来每条路上遇到的丧尸并不算太多，军需库以及武器库附近似乎都没有出现破坏痕迹，很可能是逃离过程中来不及带上补充用品，我们可以进去补充一波物资，还有，据冯萧的反应来看，聚集地中央应该已经出现了一阶二阶丧尸，我们可以进去......趁着这些高阶丧尸还没有成长起来先扼杀一波......整个过程可以很快，我看着监控，如果于蓝他们出现不测我们也能马上赶过去。”
她看着自家大人。
她家大人思考片刻，点头同意。
“等一下，大人，你这里......”林小暖忽然靠的极近。
少女轻轻的呼吸似乎在李袖招左半边脸颊若有若无划过。
李袖招的思维忽然陷入中断。
她细细打量，而后，又一脸感慨退了回去。
“怎么？”
李袖招控制着不去扭头看自家小系统，但不被人注意的眼神却出现了飘忽。
她家大人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大人，我发现——你皮肤变黑了。”
林小暖摸摸下巴：“看吧，前些天我力荐你和我一起敷面膜，你还不肯，现在知道什么后果了吧！哼哼......
诶大人，你怎么忽然走啦，等等我......”
林小暖快速牵着冯萧到一棵树旁系好，小步追上自家大人。
某暖对自己刚刚的话毫无半点反思，一边走还一边问：“大人，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我提个建议，记得《厨神秘籍》上好像有撒尿牛丸的制作方法，我们今晚吃牛丸怎么样啊......”
一边提建议一边流口水。
“不，清粥白菜。”
林小暖：？？？
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难不成是敷面膜的建议，伤害到了自家大人一颗直男永不服输的心？
“......大人，你其实黑着也蛮好看的。”
“真的啊！天生丽质要什么面膜！”
“大人你要不要喝咖啡我回去给你做手冲咖啡？”
“大人......”
......距离聚集地进出口处不远的地方，走近的林小暖和她家大人看到，零星几个丧尸正在沿着边缘游荡。
步伐迟滞，肌肉组织腐烂，被本能支配，完全没有思考的最底层丧尸——零阶丧尸，占丧尸总数中的绝大多数，虽然个体战斗力是所有丧尸中排名最低的，但一旦拥有了惊人的数量，也会起到质变的效果。
自家大人从背后抽出一柄普普通通的景点专卖玩具木剑，造型非常卡通，剑柄和剑身的连接处还刻着一个阴阳太极图案，背后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指南针。
这还是林小暖塞给他的武器，其美名曰“防身利器”！
林小暖则是从空间中掏出自己用的很顺手的“修花大剪”。
“咔嚓咔嚓！”
不错，踏实多了。
虽然她有特殊异能，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随身带，大人那个嘛......害，这不是没经过几个武器店嘛，我Z国自有国情在此，等经过什么专业店再给自家大人换个好的！
“大人，物资集中堆放在聚集地北边，进入聚集地后沿着一直向前的主干道走就能在右手边看到，南面有一个市场交易中心，在主干道左手边，不过卫星反馈回来的图像不足以看清每一个交易摊上都有什么东西，所以，大人，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去堆放大宗物资那边，你去集市那边，这样比较效率。”
“嗯。”
两人逐渐靠近入口处。
看着前面因为嗅到生人气息，低声叫着想要扑上来的丧尸，林小暖在思考自家大人会用哪一种五行属性，将这些路上的障碍物驱逐呢？
“我先去市场那里了，你在那边收物资，如果出现危险及时通知我。”
她还没得出结果，就见自家大人几步助跑，到聚集地防御城边的时候，轻轻跃起。
“嗒嗒嗒。”
脚踏城边的声音微微响起，自家大人脚下就像是生出了看不见的阶梯，十几步轻松登上城墙，翻了过去。
哦，忘了自家大人不仅是一位法师，还是一个刺客。
什么叫专业？什么叫经典永不过时职业？
忽然觉得异能者一点也不香了。
她摸摸鼻子，跟着自家大人走进入口。
通过的路口很狭小，林小暖从外往里面进的时候，越来越拥挤，越来越昏暗。
大概是因为聚集地内有丧尸病毒爆发？人们来不及逃出来，出入口只有那么一处狭窄的过道，成百上千人拥向出口，越拥挤越出不去，最终只能在出口处等待和煎熬中被身后的丧尸追上、撕咬......最终变异。
入口处有一段路甚至已经拥挤到林小暖和丧尸摩肩接踵的程度。
这块聚集地简直就像一个陷阱，所有妄图入内的后来幸存者，没有自家大人那种功夫，就必然会选择从入口处进入，而一旦走进入口，面对这些九死一生逃到这里寻求庇护的幸存者，隐藏在入口后续黑暗中的丧尸将会成为他们人生最后的梦魇。
这也是为什么入口外会有以及零零散散丧尸的原因吧。
丧尸“嗬嗬”地叫着，低沉的声音充斥着林小暖的耳膜，她费力地在丧尸群中挤着，推搡着，在经历了被几只大张嘴巴丧尸糊了两件肩膀又臭又绿的口水后，她不得不从空间中掏出一件雨衣披在身上。
空气浑浊不堪，简直要窒息，明明只是一小段路，她硬是挤了将近十分钟才堪堪出来。
“天呐！这种感觉简直就像黄金周看景点！”
她大口喘气，发誓出去时一定要赖到自家大人背上！
北面的物资区，右手边......
林小暖掏出手机放大卫星地图，慢慢往存放物资处走。
很快，她就来到几座房子一样的仓库跟前。
房式粮仓？看来这个聚集地应该是依托这些看起来充足的粮食储备建立起来的，只是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沦陷了。
“江镇国家粮食储备仓，嗯，应该就是这里了。”林小暖点点头走近门锁处。
锁头已经被人砸开了，看来也是经过非工作人员暴力开仓的。
她拧动门把推门而入。
“咔咔咔咔咔咔......”
年代久远的粮仓又没有工作人员的定期检查保养，现在只是推开门，就发出了巨大的噪音。
附近的丧尸闻讯而来。
林小暖大踏步走进去，右手摸上耳垂开始收堆在地上的晚籼稻。
偌大的粮仓秒空。
接下来是另一间房子。
门口，因为林小暖推门发出巨响而巴巴跑来的丧尸已经堵了个水泄不通。
“诶老哥让让~Excuse me？借过借过~好人一生平安~借过一下~”
林小暖扭着身子从丧尸堆里面挤出来，感觉自己扭腰快扭成麻花了。
“妈咪妈咪哄！芝麻开门！”林小暖冲第二扇门大吼，然后，自己动手推开。
身后，围在第一扇门旁边的丧尸再次闻讯而来，各个伸长脖子，看林小暖到粮仓里面收东西全程，简直像是行动迅速的吃瓜群众！
“诶，来来，身后的朋友们！我们现在走向第三座粮仓~各位一定要跟上我好听一下我的讲解~”
林小暖从丧尸中扭出来的姿态越来越从容、越来越熟练了，甚至开始给自己加戏。
“嗨那边那位老哥？对就是你！别掉队了，哎！对，跟着我走勒~”
在林小暖的声音里，江镇西面聚集地内，北面，出现了一个极为特殊的景象——一位身穿生动鲜活黄绿色衣服的少女在前面带路，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身后一大群丧尸跟着少女的声音在后面亦步亦趋，成功完成了参观“粮仓五座”的“旅游计划”！
待林小暖从最后一座粮仓出来后，她甚至还总结了一下“今日游览感言”：“尊敬的先生女士，今日的‘粮仓半小时游’已经成功在不到半小时结束了，我林小暖很高兴今天和你们再次相遇......诶那位小伙汁，你在做什么？！不要擅自跑出队伍啊给我好好站着！”
但有些奇怪的是，那只丧尸似乎并没有被林小暖的声音吸引，向林小暖站的高台下走。
他慢慢退出其他因为声音吸引，聚集在高台座底的丧尸的包围圈。
......这个丧尸，有问题。
林小暖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握紧手中修花大剪。
那个丧尸的相貌也很古怪。
青灰色的皮肤，但奇怪地没有溃烂，保存完好，眼睛里没有白色的结膜，黑漆漆一片，穿的衣服似乎很完好，甚至有可能被换过，因为上衣和下身溅上的暗红色血渍并不连贯......站立的姿态，也很特殊，在他完全退出包围圈的那一刻，他的背，挺直了。
林小暖心下“咯噔”一声。
是二阶丧尸？还是智慧型？还是......丧尸王的雏形？
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怎么碰到了一个这样的东西?有些......不妙啊......
那只丧尸站在包围圈外，与林小暖隔空对视，目不转睛。
林小暖看着那双漆黑的瞳孔，嘴唇渐渐抿起来。
聚集地外，平原靠近江镇中心方向上坡的坡地上，被系紧的冯萧忽然也直立起身子，张大嘴巴，似乎在发出什么无声的讯号。
以此同时，林小暖发现黑眼智慧型丧尸慢慢咧开了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绝对是智慧型！二阶丧尸还不会掌控表情！
在林小暖严肃的目光下，它的笑容慢慢减淡，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口型。
因为隔得不远，林小暖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自己从没学过读唇语，一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大人，我遇到了一只智慧型丧尸。”
林小暖一边记下口型，一边跟自家大人发求救通讯。
自己虽然是异能者，但异能都是一阶，还是非攻击异能，面对同级丧尸根本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正在聚集地南面市场上四处查看的少年在收到林小暖的信息后，立刻转头，朝林小暖所在的北面飞奔而去。
“有危险吗？”
自家大人的声音很沉稳，总是能给林小暖安定的力量。
“暂时没有，它在和我对峙。”
黑眼智慧型丧尸似乎也觉察到什么，抬起头闭上眼，再睁开时也是果断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四肢并用爬行而去。
与自家大人前来完全不同的方向。
“大人，他好像发现你了，正在离开，我这就追上看看......”
“不要追！”
自家大人略有些急切的声音传来。
“大人？”
“小暖，原地待命。”
李袖招加快了速度，生怕林小暖跟上去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他倒是不担心林小暖的安危，他担心的是，林小暖面对安危问题，会不会使用系统能力。
“好的大人，我就在这边的一个高台上。”
大约半分钟过后，林小暖看到从房顶跳跃而下的自家大人。
踩过高台下围着的一堆丧尸的脑袋，闲庭信步而来，林小暖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一句“恰似飞鸿踏雪泥”来。
还在思考黑眼智慧型唇语的某暖，顿时星星眼。
哇！大人帅呆了！
......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
自家大人轻轻落在身边，站定开口：“小暖？”
林小暖刚准备脱口而出的“大人”忽然停在嘴边。
因为自家大人的口型，她似乎忽然想到那只黑眼智慧型丧尸在说什么了。
一共三个口型，对应三个字，后两个字是——“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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