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这？就这？
林小暖一边赔笑“借过”，一边在人群中穿梭，就在距离对方还有十步之遥时，她眼睁睁看到对方走进门内。
“抱歉，借过一下。”
拨开身前最后一波人，林小暖手中提着拖地长裙小跑到门口处。
“小姐？”
门口的守卫似乎对林小暖在拍卖会即将开始时离开拍卖会有些疑惑。
林小暖推门跑了进去，只留下那个守卫在原地茫然。
厚厚的红毯从拍卖会场延伸到大门外，红毯边透明橱柜中的装饰晶石闪烁着梦幻一般的光，映得会场外大厅内白玉圆柱熠熠生辉。
林小暖一路小跑，一路，没有见到人影，一直跑到最外的大门处，一把推开。
“呼......呼......”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林小暖扶着厚重的仿古木门站着，微微喘气，因为小跑，脸上泛起粉色。
门外依然空无一物，那位疑似李袖招的侍者小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林小暖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睛还在环顾，寻找任何一丝能够证明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确定她看到一个人从拍卖会那扇门中走了出去，也确定是这个方向。
为什么，会消失不见呢？
她的眉头渐渐皱起。
两个问题——首先，这个人是否是李袖招？帕皮特和李袖招相约看机械手臂，按道理说李袖招不应该在这里；其次，这个人想要做什么？装成侍者小哥混进各方大佬云集的拍卖会，被发现之后迅速离开，不留一点痕迹......
门外的雨还在下着，雨势渐大，忽然卷起一股清风，一缕冰凉的雨丝就顺着风亲吻了她的脖颈。
林小暖忽然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面前一栋高楼的屋顶。
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她凝眸望了一会儿，最终垂下眼，转身，关好门，走回拍卖会会场。
林小暖走后不久，小雨变成中雨。
她刚刚落眼的高楼屋顶处，两道黑影慢慢出现。
“哦天啊，她真的是P1的渣渣吗？她是不是装了α镭射眼的军用仿生人？！但是军用仿生人也不可能发现我们的啊！我确定我今天真的开好了隐蔽装置！但也有可能是装置本身的问题......嘿，如果真的是这样，等我回去要踢尤里的屁股！他以后再也别想从我这儿拿任何东西......”
其中的一个黑影扭了扭刚刚一动不动而有些僵硬的身子，黑色雨衣下微微露出一点黄毛，但很快被黄毛主人自己又按了回去。
他身边的人沉默着，依旧安安静静地看着林小暖刚才在站着的位置，眼神有些空。
回想起会场里女孩表面上落落大方，实际古灵精怪，他嘴角不经意弯起一丝弧度。
他旁边的黑衣人还在不停扭着动来动去，嘴里还吐槽着那个名为“尤里”的同伴。
“你也是，今天怎么搞得，居然能被一个PI看出来不对劲？”黄毛主人忽然一拍脑袋，自问自答似的，“哎！我忘了！你一到下雨天心情就他娘像个小姑娘一样不好！”
他身边的人嘴角笑容一僵，随后慢慢消失。
“黄毛，走了。”
低沉的嗓音。
说话的正是林小暖刚刚急切寻找的人。
“走走走！赶紧走！今天真是太晦气了差点被个P1发现唉说出去都丢人，不过好在资料都到手了......”
黄毛絮絮叨叨，跟着同伴一起翻过房脊，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
等林小暖回到拍卖会场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大厅的灯光全部关闭，只在拍卖会中间留下一束给主持人，主持人所站台下，每一位贵宾所在的桌子上都有一块块小小的无比昂贵的月亮石，因为镶刻有稀有的费兰水晶而可以凭空漂浮，此时正散发出柔和的清蓝色辉光。
林小暖猫着腰走回林父所在的桌边，坐进铺有白色手工蕾丝的软椅。
“孽女！”
林小暖扶额：“老爸，我只是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溜过去确认一下。”
“孽女！”
林小暖鼻尖传来细微的酒香。
“......老爸，你喝醉了？”
“孽女！”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孽女！”
......跟喝醉的人没法讲道理。
林小暖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林父的手背，一脸无奈：“好好好，我是孽女我是孽女。”
两人的声音很轻，但由于整个拍卖会场极为安静，旁边单人桌上坐着的先生将两人的对话全都听进耳中，不由得笑出声。
林小暖转头，发现是刚刚没来得及说话的莫特。
对方看到她看了过来，冲林小暖点了点头。
莫特的长相极为儒雅，并不具有很强的攻击性，灰色的长发在脖颈处微卷，碧蓝如水的眼睛，看一眼就能让人产生信服感。
林小暖朝他友善地笑了笑，转头一边安抚林父，一边注意着拍卖台上的动静。
毕竟她还没忘，刚刚有一个人混进了拍卖会，虽然现在似乎已经离开的脸会场，但难保对方不会返回来。
“下一件拍卖品——鲁伯特之泪！”
眼泪？眼泪有什么好拍的？
林小暖被吸引住了兴趣。
恰好，她的手忽然被人反握住，而且抓的很紧，林小暖转头看到自家老爸几分清醒的样子。
“小暖，拍下它！”
“哦，哦哦，好。”
林小暖反应过来，顿时对台上慢慢升起的拍品更加好奇了。
“旧世界中，人们认为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莫过于阿克琉斯之身、鲁伯特之泪，而今日科技发展，我们已超越神明！在披猜大师的手中，‘鲁伯特之泪’被赋予了新的含义！通身全部采用936型源能合晶！整具人形外骨骼天衣无缝，任何攻击都找不到防御的死角！依据源能合晶的特性打造出随发型起启用方式，让所有者每时每刻都处于安全之中，无后顾之忧！这也是它最令人惊叹处！另外还有波纹震动式泄力装置，在内外张力不一的基础上再度拔高承伤，而使将整个机械外骨骼内使用者能承受重量已达六级伤害之高！只要穿上它，你就能在一般的战场上自由行走，毫发无损......”
......又是六级以下？
林小暖隐约记得帕皮特的猛犸好像就是六级以下的危险完全免疫，现在眼前这个小小的精致的跟个衬衫一样的东西......真的也能达到“金属猛犸”同一个水平？那是什么原理？改天有空她可以问问帕皮特。
台上的主持人絮絮叨叨一阵说，林小暖摸摸下巴，拿稳手中的小牌子。
来之前林父在车上跟她说过，这次拍卖......只是小牌子举举就可以了吧？
“......也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现在！我宣布！‘鲁伯特之泪’正式开拍！底价100，每次加价1，现在起拍！”
纳尼？底价一百？
林小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100源？这么便宜？
这个世界以源作为基本结算单位，毕竟，源石就代表着能量，而能量就是这个机械世界的硬通货。
“左边的先生出价了！101！101！还有没有人......右边的女士！年轻漂亮的女士！加价！102！102......这位优雅的夫人眼光如此独到！103！103！左边这位先生不达目的不罢休啊！104！还有没有......”
林小暖环顾四周，看身边的人疯狂举牌。
人有钱了最怕什么？最怕活不了命，钱花不完，这也许是他们对这件防装如此迫切渴望的理由。
但林小暖私以为这件“鲁伯特之泪”这么便宜，可能也是他们加价的原因吧？
拍卖师热情洋溢的话语可能也是他们如此疯狂的原因，毕竟那些话让她也听的心潮澎湃，不过相比起其他人，林小暖越激动，头脑就越冷静。
身边有一道视线扫过，林小暖转头，是莫特。
“不拍吗？”
莫特似乎听见了林父刚刚的话，和林小暖比口型。
林小暖忽然觉得这个老男人有些可爱，她比口型反问他：“你呢？你不拍？”
莫特笑了，再次开口：“一会儿见。”
林小暖看看莫特的眼神，觉得他似乎对这个防具势在必得。
也是了，作为政坛新星、但总是宣传人民福利、主张对企业加税的人，莫特的人身安全确实是个问题。
按理说，这场拍卖会都是富贵名流们的狂欢盛宴，但她想不出莫特这样一股清流的存在倒底是因为谁的邀请。
势在必得的两人，只会举最后几次牌。
林小暖转头，看到“自家老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到桌子上昏昏欲睡了，嘴角还有口水留下来。
她一脸嫌弃地拿起桌上的纸，帮他细心擦拭。
身边的莫特微笑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竞价还在继续，目前已经到了558这个数字，但是举牌的速度已经放慢不少，看来559就已经淘汰了大部分人。
林小暖有些疑惑，559源都不可能出不起吧？或许这些人是看举牌的人的身份地位，再决定自己跟不跟的？
“562一次！562二次！各位先生女士请睁大你么的眼睛！马上！马上我身边的‘鲁伯特之泪’就归属于这位先生了！”
林小暖顺着拍卖师的指引看过去，那人似乎正是“佛罗伦萨”的大老板。
“562三......天哪！我看到了谁！这位先生举起了手中的牌子！563！”
拍卖师激动的挥舞起手中的小槌！像表演行为艺术一般癫狂。
林小暖转头，莫特正微笑着看向她，手中刚举起的牌子摇来摇去。
她盯着莫特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这位小姐跟进了！564！这位先生！这位先生有没有话要说！”
莫特将牌子再度举起。
“565！565！”
“567！这位小姐567！”
“568！”
“569！”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拍卖会只剩下了林小暖的莫特两人的角逐。
林小暖留意过坐在不远处的詹妮弗·洛夫洛拉。
作为莫特的竞争者，又是第一家族洛夫洛拉的政治风向标，洛夫洛拉居然出奇地在“600”之后就没有跟进了，而是笑意盈盈地回望林小暖。
也是了，洛夫洛拉家族一手遮天，而詹妮弗说是洛夫洛拉家族的代言人，其实已经成为了符号之一，她的安危不可能值得洛夫洛拉家族为她倾尽财力，毕竟如果她死了，有的是替换的人，对洛夫洛拉家族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才600源？真的不跟吗？不是说好了好东西都上百万上亿的价格嘛？怎么到我这儿就跟地摊讨价还价一样几百源？
林小暖觉得这个“鲁伯特之泪”的价格之低，简直用白菜价、跳楼价、吐血家、全家暴毙价、螺旋升天价来形容都不为过。
好歹也是什么披猜大师的跨时代大作呢......
“622！”
“623！”
“624！”
“625！”
“626！”
“627！”
林小暖托着腮，无聊地举着手中的牌子，一脸厌世和“请用金钱正面打败我”的欠揍模样。
拍卖场中一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一些人则对林小暖佩服的心服口服，看向她的目光都是赞叹，心道“不愧是柯林家族的大小姐，见过世面眼界确实跟别人不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扔出这么多钱”；甚至还有一些人已经开始盘算起下一次，再遇到这种大场面一定也要把自家孩子带上，学学人家柯林小姐的架势！
“628！这位小姐628！这位先生？”
拍卖师的嗓子都已经有些喊哑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激烈的竞拍了。
全场的目光转回莫特身上，莫特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冲林小暖耸了耸肩，非常正式地将手中的牌子放到桌上。
“628二次！这位先生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么？全场的其他先生女士们还有没有想法？”
在场的其他人都互相看看。
如果他们之前一直跟进，说不定现在还会对这个价格有想法。
但林小暖和莫特的血拼太恐怖了，两人几乎咬死了对方，一步不让，都是秒举牌，根本不给任何人机会，完全是对这块防具势在必得的样子！
现在莫特推出了，柯林小姐还是漫不经心地拿着手中的牌子，怕不是谁敢跟进，她就敢继续秒举牌？！
忽然，角落里有一个牌子举起，似乎有人还在试探。
“629！这位先生6......630！这位小姐630！还有谁？！”拍卖师已经激动到在吼了。
众人顿时悟了，柯林小姐果然一定会继续秒举牌！
跟柯林家族比财力？
这还玩什么啊，这怎么争得过嘛！
一些人已经默默地将桌子上的牌子推远了些。
林小暖可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
她右手拿着牌子，放在左手手心轻轻敲着，直起腰环顾在场的所有人，眼神是刚从林父那里学来的“恨铁不成钢”。
630你们就怂了？就这？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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