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暖篇（15）
在米娅看来，李老爷子是一个强大又可怕的人。
强大是因为老爷子白手起家，用了不到百年的时间就挤进兄弟会、成为让他们这些世家仰望的存在，李老爷子的成功，几乎完美的决策力、执行力、对市场的嗅觉、反应、政治头脑、长远的眼光、时运机缘等等这些都缺一不可，按米娅的话说，李老爷子是有上帝庇佑的人。
而可怕则是因为李老爷子的性格。
米娅在和林小暖闲谈时说起过一件往事：李老爷子在早年创业途中，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一次用重金挖走了另一家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并导致那家公司破产后，绝望的老板绑架了李老爷子的夫人并告诉他，要么交出那些技术人员并删除所有核心技术的备份，要么迎接他夫人的死讯。而李老爷子的对应是带着那些技术人员来到了交易地点，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手枪崩了夫人的脑袋。
这样做的结果是，那批技术人员成为了公司的死忠，所有隐藏在暗处的对手都被震慑到，甚至还终结了一部分想要通过联姻对李老爷子的公司下手的人的麻烦，李氏集团开始逐渐进入一些曾经对其不屑一顾的人的视野，李老爷子有了更大的舞台可以施展拳脚。
冷漠无情的性格，让他几乎没有弱点，但这样的强大不会让人敬仰，只会让人害怕。
而那位可怜夫人正是冯萧的奶奶，冯萧的父亲当时只有两岁。
李老爷子信奉“超人理论”，他所认为的“超人”否定了一切常态，冲破所有传统思维方式和道德规范的限制，是超越善恶无人可以评价的“人之主”，但在这种目标下教育成长起来的冯萧的父亲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叛逆时期，冯萧的父亲因为爱情，选择放弃李老爷子给他定下的所有目标，为他铺好的所有前程。
这次失败让李老爷子似乎意识到，感情，是人最致命的弱点，而感情这个弱点是可以剔除的。
就像他当年一样。
于是，想通了这一切后，李老爷子的第二次打造“超人”的尝试就放在了冯萧身上。
切断冯萧父亲的所有经济来源、打点好所有的关系，诱使冯萧的父亲染上酒瘾、赌瘾、甚至到最后的毒瘾......直到最后安排一场车祸，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甚至因为“造神计划”的失败，直到儿子死，他都不想承认儿子的身份。
但对于经历过扭曲的家庭和悲惨童年后，还能以正常人的模样完完整整长大的冯萧，李老爷子深感欣慰。
他认为这份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足够，无父无母简直是天生的可以割舍所有感情的璞玉，剩下的就是无止境的压力下训练。
他终将造出“超人”。
这些消息都是已经在米娅所在的圈子半公开的消息，有人模仿过，但失败了，因为那些童年经受创伤的孩子们大多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迄今为止，只有冯萧这成功的一例。
林小暖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些过去时的“震惊”。
她无法想象冯萧是如何接受自己过去的，他看上去极为正常、性格温和，让她无法相信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童年。
她无法接受冯萧的热情，她不知道接受后，自己要怎么面对这样一个几乎完全毁灭的家庭，虽然她只用面对一个人。
冯萧已经和她呆了在一起一周了，她也从没见冯萧和李老爷子通过电话......
林小暖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屋子里闲逛，不知不觉间又坐回客厅的落地窗前，盘腿坐在软软的羊毛毯上。
今日天气晴朗，上班的高峰期已经过去，只是路上还时不时有公车在慢慢悠悠行驶过。
前几天那场大雨带来的寒气还没有彻底消散，看天气预报说几天后又会有一场秋雨，彻底将温度降下来。
下吧，等空气冲刷干净，她或许会偷偷溜出去找米娅玩。
林小暖这么想着，抱紧绒绒的抱枕，缩进软软的沙发里，开始计划和米娅一起出门的事。
......
林小暖做好了计划，但还没等她行动，米娅就先一步发来了“神神秘秘”的邀请。
时间定在傍晚，只说是逛街，“速来”，也不说要逛哪里，也不说要做什么。
林小暖带着满心好奇打车前往米娅约好的地点，等下了车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家猫舍。
店门口站着米娅。
穿着超A超飒的象牙白高定西装，高开叉袖子垂下露出若隐若现的白色手腕，一头金色卷发端庄大气，撑着伞站在店门口，冲走向她的林小暖露出......傻笑。
林小暖觉得自己的感官受到了一定冲击。
她扶着额走向米娅。
“叫我来这里干什么？”
“给你挑一只宠物。”
林小暖：？？？
“为什么？我一个自己都不一定能养活的人，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养活一只......猫主子？”
“不是让你养活它，是想让它陪你，冯萧那个人天天手环定位电话跟踪，我怕你被他闷出病来。”
“啊？还好吧，我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现在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来吗？”
“你知不知道几分钟前冯萧刚跟我打完电话？”米娅看着林小暖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人身自由都没有啦！去哪儿冯萧全知道！”
“呃......”林小暖看着对方的表情，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完全变样，“你不说......我真还不觉得这样不好！”
“是吧！”
“对啊！所以今天一定要带只猫回去？”
“一定！”
“为什么？”
“因为养小宠物你不会闷。”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闷，但猫被窝带回去一天后抑郁了呢？”
林小暖说着抬起头看店名。
“甜甜猫舍”。
粉色和白色相间的字体，确实能击中不少人的少女心。
她低下头，看到米娅被她刚刚那句话塞得欲言又止。
“......进去看看？”林小暖尝试打圆场。
米娅果断拉着林小暖的手往店里赶，一把推开店门。
“欢迎光临，两位是想挑选猫吗？我们甜甜猫舍主打布偶，一定会让两位选到喜欢的猫咪......”
两人刚进门，就有一位导购小姐姐迎上来，满面笑容带着她们往前走。
林小暖今天穿着普普通通的运动套装，冯萧的小助理买的，没有牌子，站在米娅身边宛若路人。
导购小姐姐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决定把目光锁死在米娅身上。
林小暖自觉地往米娅身后又站了站。
你们聊你们聊，我自己快活。
转过前厅，入眼就是宽阔的展示厅，林小暖从没想到一家猫舍居然这么大，前门那么小但里面奢华气派的像五星级酒店，大大小小的布偶猫在展示厅各处或坐或站，悠闲看着三人进来。
导购小姐姐在前方滔滔不绝说着，米娅听得认真仔细，恨不得拿出小本本记笔记，林小暖则是东张西望，好奇地打量着一个个布偶猫咪。
雍容的身材、柔软的毛发，尤其是那一双双蓝眼睛，水汪汪的，娇柔的不得了。
趁着前面的导购小姐姐和米娅说嗨，没有注意到她，林小暖蹲下身尝试跟脚边的一只“小可爱”打招呼。
“嗨！”
小可爱懒懒散散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扭着屁股走远了一点。
林小暖：我这是......被嫌弃了？
她郁闷着再次尝试，挑了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猫爬架上的布偶，再次试探打招呼：“嗨，美女~”
“美女”布偶切断了和路人暖的临时通话并表示“害怕”。
林小暖开始觉得，这次出门让她有些郁闷了。
无意中瞟到远处一个猫笼子，林小暖凑近瞧瞧空空的笼子上写的标价。
“230000元。”
林小暖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几步。
这猫，怎么感觉比我还值钱？
而就在此时，她忽然在猫群中发现一只异类——一只浑身漆黑的猫。
尖耳尖脸，长长的鼻梁，浑身黑色入墨没有一丝杂毛，身形瘦长而充满爆发力，尤其是那双碧绿的眼睛，简直让林小暖心水的移不开眼。
不知道为什么，林小暖对这双眼睛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它站在高高的窗上，几乎处在整个大厅的最高点向下俯视着一切，脖颈弯出完美的弧度，宛若巡视自己土地的小领主，四目相对，林小暖对它“一见钟情”。
林小暖冲它挥挥手。
黑猫像是愣了一瞬间，但很快反应过来。
它从高高的窗户上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步子靠近林小暖，与刚刚林小暖所见的布偶气质截然不同。
林小暖蹲下身，伸出手。
而在她不远处，导购小姐姐对米娅的科普也终于到了尾声。
“所以这位小姐，您喜欢什么样的布偶呢？这个大厅里您看您喜欢哪一只布偶呢？”
“我？不，我不买猫。”
导购小姐姐的笑容忽然有些僵硬：“那您是......”
“我来陪小暖买猫。”
米娅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这才看到身后不远处蹲下来的小暖。
林小暖似乎也意识到两人的注视，转过头看向这边，怀里已经抱起了那只黑猫、
“抱歉这野猫绝不是我们店的！”
“米娅我要买这只！”
导购小姐姐和林小暖同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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