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暖袖招
互相知道名字，是平等位置的双方相互尊重的展示。就比如宠物，不必知道自家主人的名字，只需要撒娇喵喵喵就行了，因为你是宠物，他是主人……
林小暖思来想去，憋了半天心理建设，觉得实在有必要解决这个名字的问题，才对自家宿主大人开口：“大人……您叫啥名儿？”
隐藏在货箱盖布下的少年一声嗤笑。
“不要告诉我，你刚刚不说话，一直在想的是这个问题。”
“……啊？”
这个口气，莫名让林小暖想起自己曾经的偶像大人。
“不要告诉我，站在高院的法庭上，你还会犯这种常识错误。”
“我错了我错了。”林小暖下意识地按着自己曾经的思路走，诚恳地认错。
能听懂我的潜台词？认错态度还可以？
不算太傻。
少年趴在小货箱上，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
“说说，错哪了。”
......错哪儿了？
林小暖条件反射，决定从对方的上一句话入手。
刚刚，一直，这个问题。
再结合少年此时的姿势......
“大人，给我10秒！”
林小暖迅速通过腕表终端登入星际网络，要不是自家宿主大人手上的腕表又老又旧，这个大范围搜寻建筑的时间还能再缩短5秒。
“大人，距离货箱通道出口最近的正式医疗机构有两家，一个是沃德玛港立医疗中心，配备有全星际最先进的W型全自动医疗舱以及配套治疗措施，为女主家族产业，到达时可能与女主会面率为87.3%，所需费用最高；一个是B港大教堂，为慈善机构，有普通医疗舱，免费治疗且提供住宿服务。非正式医疗机构只有一家，恩里特酒馆后厨，无医疗舱人工治疗，费用较高，与男主会面率达51.5%。大人，您选择哪个？”
“你觉得？”少年趴在货箱上垂下眼，背上的伤口狰狞。
“我觉得......虽然港立医院和B港大教堂医疗条件比较好，但是考虑到大人初来乍到，再加上我掌握的信息也不太全面，贸然进去可能会有更多麻烦，所以恩里特后厨更适合治疗和探知消息......”
“所以，你还问我选择？”
林小暖卡壳。
对啊，自己可是系统！人家哪个系统没有提供最优路线，而仅仅提供选择？
林小暖开始深刻检讨自己，但没过一分钟，就听到自家宿主大人又开口：“还有呢？”
还有？除了没有时刻密切关注宿主大人身体状况，简单选择没有直接帮宿主大人做决定，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疏忽的吗？
“比如？”林小暖试探开口。
“比如。”少年轻叹一声，“任务目标？任务背景？什么女主男主？”
任！务！介！绍！我！居！然！忘！了！
这可是系统本职？！
“啊啊啊我错了大人，我也是第一次当系统......”
“停，开始介绍。”
少年并不多想了解，他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系统到底来自何方，有什么过去，以及到底在想什么。
林小暖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大人，你是被选中参加任务的，在原来的现实世界中你已经被认定死亡，但是通过完成任务，积累足够的点数就可以返回到原来世界，时间可以自主选定。”
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稍纵即逝。
“现在是第一个世界，任务名称为星图霸业，以人类为中心，主要活动地点是星际，男主女主就是与星际走向大趋势密切相关的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的简称。”
“十二年之后异星入侵，男主没顶住，星际与异星作战失败而灭亡。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是十二年之前，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帮助男主，让男主取得星际与异星在特洛底最终大决战的胜利，延续星际文明。”
“男女主身份的话，男主名字是陆南，目前21岁，雇佣兵，由隐姓埋名的星际大盗独眼狼三一手带大，独眼狼三于昨天在任务中受重伤，目前在恩里特酒馆后厨疗伤；女主名字是玛利亚·米娅·沃德玛，星际第一财团沃德玛财团掌权者的唯一继承人，隐藏身份从A星来到B星参加表弟的生日派对，和您在同一个航班但是不同的舱内......”
少年抬眼，看向头顶低矮的货箱传输通道顶。
银灰色的金属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坚固的新合成材料后，穿过层层框架，数十个形状各异的机舱，将明媚温暖的富人世界与阴暗狭仄的偷渡者世界永远相隔。
果然，无论在什么世界，只要有人存在，自己熟悉的那套游戏规则，永远不会过时。
“至于宿主啊不，大人，您现在的身份是李氏军工集团的掌权人李之尧的私生子，李袖招。”
“李袖招？”少年的眼神闪过一丝玩味。
“啊，对啊？”如果林小暖此时有形体，一定也会挠头纳闷，因为这个名字，真的和自己曾经偶像的名字一模一样。
“大人要是不满意这个名字......我也没办法，因为这个名字也不是我起的，但我觉得很好听的说......”
“不是你发布的任务？”少年状若随口一问。
“是呀。”林小暖叹口气，“我也只是任务的传达者，任务的规则背景，世界的规则背景都已经被定好了。”
“那你的任务，又是哪儿来的？”
“当然是发布在任务板......”
林小暖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系统？”
没有回应。
身下，传送带贴合的很紧密，在安静的空间只是发出沉闷细微的“嗡嗡”声。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事物，一切陌生感似乎在脑海中话语消失的一瞬间，重新笼罩住他。
林小暖的声音消失，就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自己。
耳边似乎有微风轻轻摆动，少年的发丝撩过眼尾，又轻轻垂下。
快要到出口了。
少年皱起眉头，又尝试在脑海中呼喊对方。
“系统？导航？宝贝儿？”
还是没有回应。
耳边拂过的风越来越大了，隐隐能看到外面的光线从不远处照射进来。
他记得林小暖说过，前方有什么机械智能检测......对了！林小暖......
“林小暖？”
“大人！”林小暖的声音终于重新响了起来。
不过，听起来似乎带着惊恐的哭腔？
“大人，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正说着呢眼前一黑，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死掉一样......”
“别怕，没事了，这不是又出来了吗？”少年柔声安慰她。
“大人我......”林小暖抽抽搭搭，但却慢慢止住声，“马上就是出口，大人你记得藏好，不要被巡逻的货检员看到，我去将修改一下货舱通道口的机检。”
话音落下，少年的脑海中重新恢复安静。
但这一次，和刚刚的安静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林小暖？”
“嗯。”少女软软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一点点鼻音。
让他想起小时候一次拜访邻居，他家的小奶娃，明明刚被路边的大金毛吓哭，回家后抽抽噎噎着小肉手抖着，也要拿起笔写作业。
表情还认真的不得了。
顿时觉得又蠢，又可爱。
心忽然就软了。
“小暖？”
“嗯？怎么啦？”林小暖正好和机检系统“斗智斗勇”结束，听到自家宿主大人第二次开口喊自己，忽然又有一点方。
我难道哪里又没注意到么？
“没什么，我的名字，也是李袖招。”
“哦哦没什么啊......袖招？两袖清风的袖，招贤纳士的招？”
林小暖有一些惊讶。
这个名字，她跟闺蜜吹过无数遍，越吹越信，她偶像这名字起的世界第一好。
......不应该是长袖善舞的袖，树大招风的招么？
李袖招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居然还有这样的解释。
从来没有。
甚至因为“满楼红袖招”，还觉得有些女气。
回林小暖一个“嗯”字，便再不说话。
出口将近了。
李袖招将身形缩在大货箱夹缝的阴影中，如同黄昏朦胧中的山猫，静静地潜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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