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
景悦听二婶唠叨个没完，耳朵嗡嗡直响，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勉强带着尊敬说道。
“二婶，我去上楼帮忙。”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直接直奔二楼。
二楼格局不大，几个工人干完活正在往下走，景悦错开身让路。
等她到楼上的房间后，看到顾然正在整理东西。
景悦进门，站在他身后，屋里空空的，别说空调，连张床都没有，景悦皱眉道：“你今晚就住这？”
顾然将健身器材摆放在角落后点了点头。
“这里以前是杂物间，等二叔回来后能给我找张床。”
“那你今晚就睡地上？”景悦走出屋子，又去隔壁的房间，推开门看了一眼。
“这个屋子有床，你可以睡这里。”
顾然走了出来，将景悦拉了出来，然后把门关好，说道：“这是我妹妹的房间，她念大学虽然不回来，但是我也不能住那里的。”
景悦点头，这确实不应该。她站在门口，看着顾然一点一点把东西拿出来，只可惜屋里空空，连个柜子都没有，东西拿出来也没地方放。
顾然也发现了，便又把东西收了回去。
景悦看在眼里，终于没忍住。
“你今晚跟我回家。”
“……”顾然沉默，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拉住景悦的手。
“这样不好。”
景悦：“有什么不好，我带我男朋友回家很正常。”
顾然苦笑一下：“但不是现在，好么……”
景悦突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又沉默下来。
“那今晚出去住吧，我定酒店。必须的，不许拒绝我了。”景悦语气强硬起来。
“不好。”可顾然依旧快速拒绝了她。
景悦胸口的气一直卡着，以至于说话都变得焦躁起来。
“明明有更好的，你为什么偏要这样，我说了出去住，等有了床再回来，你也不去，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可怜兮兮的样子。”
景悦说完就后悔起来，顾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低垂，盖住眼睛里的情绪。
景悦并不想和他吵架，但是话说出来，却是非常伤人。
她也沉默起来，想起顾然从未提过的父母，还有顾爷爷的病情。
景悦抬起头望了一下四周，狭小的空间堆满了东西，屋子里常年未住人，空气中都有着灰尘的味道。
顾然站在屋子中间一动不动，满地的狼藉中，只有他身影挺拔，像一棵被劲风吹过但仍屹立不倒的松柏。
可那也是困兽，在这牢笼里，不愿意出来。
她厌恶见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
他应该光芒万丈，如同第一次相见那样。
良久的沉默中，景悦抬起头：“工作只能是实习，你现在大学没毕业，只能这样……工资待遇都一般。你来不来都行……”
顾然僵硬的身体似乎有了反应，他点了点头：“谢谢。”
景悦听到那两个字后无力的笑了笑，她转身下楼，回到车里泄愤一般将车开回家去。
是该收手了，景悦。
她不停暗示自己。顾然跟他没关系，他怎样都与自己无关。
她应该停下那颗圣母心，今天也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她走的时候，顾然也没有理她。他沉默的，空气中似乎出现一个透明的墙，将两个人远远隔开。
就这样吧。断了吧。
回去路上，秋风已起，带动着树叶落在地上，车轮碾过，听不到碎掉的声音。
路上有放学回来的高中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他们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手中的篮球扣在腰上。
景悦开车路过，看了一眼，却发现车窗里自己的影子里的眼睛，早已被泪水填满。
景悦赶紧趁着红灯，擦了擦眼睛，结束一段感情罢了，有什么可难过的。
景悦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她还是循环着上班，加班，下班。按部就班的生活方式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那天，景和远给她打电话，说她小男朋友来报道了，但这么长时间，景悦都没有过去看看。她没有刻意去躲他，只不过现在确实没必要去工厂那边检查。
顾然也再未给她发过消息，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是顾爷爷病的突然，他忙的情有可原。
这次是因为……
景悦打住，不愿再想。
秋天来了，一场雨在夜里翻来覆去将这个城市浇透，第二天的寒风就吹来了。
景悦半夜被冻醒好几次，夜里梦做了太多，第二天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的。
她走进衣帽间，随手翻着秋装。
纤长的手指拨过一件卡其色风衣外套时，停顿了一下，又去若无其事翻向下一件。
景悦洗漱完照了下镜子，唇色苍白，双眼下青黑。她认真化了妆，又难得配了几个首饰修饰一下。
这下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起来。
景悦来到公司，或许是天气还在阴着，单位里气压很低，大家的衣服与天气同色，灰黑色一片。
景悦是唯一穿着粉色针织套装出现在大家视野之中。
“经理，今天有约会？”助理小王打趣道。
景悦笑了一下，也没否认。
这场雨淅淅沥沥下到下午，打得树叶掉的更快了。孟凡明终于想起景悦来，没打招呼就来到了她单位。
他带了好多水果，进办公室就开始到处发了起来，办公室沉默的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孟凡明带着所剩无几的水果最后笑着走进她的办公室，苦笑着摊开手心。
“你是不是苛待你手下了，怎么一个个跟饿狼扑食一样。”
“还不是孟二少爷您大方。”景悦难得露出笑容来。
孟凡明上下仔细打量景悦一番。
“今天怎么全副武装起来，跟要打仗似的，没自信了？”孟凡明说着话，手上也不老实，伸手就去够景悦的耳环。
景悦刚抬起手想把孟凡明那讨人厌的手拍掉，门这时又被推开了。
景和远好奇的探身进来，正好看到两个人有些暧昧的动作。
他看到后忙后退，想赶快把门关好，结果门却被后面的人猛的推开。
顾然穿着黑色风衣，他一只手正撑着门把手，却正对着屋里的二人，他低沉的看了过来。
眼神似乎被沾上了外面秋天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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