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告白。
景悦瞪大双眼，她措不及防听到这告白。
“我是说真的，你看我爸对我妈多好，但我会更好，景悦……别的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是唯一不会算计你的……真的。你看，我也符合你的标准的。真的。”
孟凡明把这件事憋在心里太久了，他以为总有一天，这份心意会被景悦发现。
他看着景悦戏耍人间一般谈恋爱，他希望她快乐，但是这次孟凡明感觉不对劲。
景悦之前谈恋爱，也会给男人买东西，但是不至于买车，而且除非有事，否则根本不会理自己。
孟凡明感觉自己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何况，顾然不是好人。
他虽然对顾然不太了解，背后打听也发现这人城府很深，他身边的朋友嘴巴都很严。
孟凡明不忍景悦就这样陷下去，他也不忍自己这份感情就这样破灭。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怂恿他。
告白吧，抢走她。
只有我才会对她好，只有我才能保护她……
可是景悦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孟凡明手握了又握，汗水湿透手掌心。
这种安静仿佛是个死亡倒计时，时间越长，他越知道没戏了。
孟凡明看着景悦的表情，那个表情不像是在思考，更像是在……发呆？
良久。
景悦突然回过神一般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心里其实很清楚。孟凡明。”
景悦很少叫孟凡明大名，她总是“孟二，孟二”那样喊着，感觉亲切得毫无嫌隙。
景悦斟酌了一下又开玩笑似的补充道：“你对我好我知道，害怕我被骗我也懂了。但是不至于把你这种快过期的塞给我，让咱俩内部消化吧。我这么多年的恋爱史你都是知道的，多尴尬啊……”
孟凡明听到这话后，尴尬的笑了笑，那个笑声是他平时最爱发出的声音。
但此时却仿佛没电的收音机一般，到最后拉了长音，拖着节拍……直到
戛然而止。
景悦也尴尬的楞在原地，她看到孟凡明眼中，分明是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孟凡明对自己好，刚开始还保持距离，直到看他如同吃饭换衣服一般的换着身边的“伴儿”，有的甚至都没见过本人，就已经成了过去式。
景悦也毫无顾忌带着之前的男朋友们跟着孟凡明一起玩。
孟凡明还会跟她八卦她的男朋友，搞得景悦一度怀疑过孟凡明的取向问题。
可就是这样的好朋友，今天突然对她告白。
甚至。
孟凡明的眼角流出晶莹剔透的泪水，景悦伸出手替他擦干。
那眼泪似乎烫透景悦的指骨，活生生灼出了个空洞。
“你别哭了。”景悦小声说道。
孟凡明的嘴角还是咧着的，似乎是尽力用相反的情绪来抵抗着。
他胸口起伏几下，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孟凡明胡乱的摸了摸眼睛，从后座拿出一个文件袋
“关于景叔叔的病，这个文件不太全，具体的情况我本来打算今天去问的，不过……只能下次了。”
“你拿走吧。”孟凡明把文件袋塞到景悦手机。
他见景悦还坐在那里不动，笑着说道：“你怎么还不走？看我笑话？快走吧，回家好好收拾收拾，现在活生生失足少女。”
然后又自嘲说道：“行吧，今天没把你这个失足少女骗回家。太失败了。”
景悦“扑哧”笑了出声。
孟凡明看到景悦笑了，伸出手耍了个帅摸着自己头发。
“给爷快滚，哪天伤心了记得找我啊！我绝对不会笑话你的。真的。”
“好咧！”景悦下了车，抱着文件夹，对着孟凡明挥手。
孟凡明戴上墨镜，头也没回，只是从窗户伸出手对她臭屁的摆了摆，
景悦没有马上打开这份文件，她现在心里非常乱，她试着平静心绪。
景悦回到家，好好泡了个澡。
她靠在浴缸里，听着手机里放的歌。
眼前走马灯似的，将她和顾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过了一遍。
她突然能理解以前看别人谈恋爱那种要死要活的感觉。
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景悦只能感叹。
“中了邪了。”
景悦还未感叹完，旁边的手机的歌声断了。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景悦拿过手机一看，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
“你回家了么？”顾然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嗯，回家洗个澡。臭死了。”景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撩着浴缸里的水。
顾然似乎是听到了水声，声音大了几分。
“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你也没说我臭啊。”
“那是我没好意思点破你。”
景悦开玩笑的说道。
随即她话锋一转：“顾然，你真的是为钱么？”
那边久久没有回答。
景悦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紧张起来，她是一定要问的。
她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良久，顾然开了口。
“一半一半吧。”
景悦听到这话，终于是放心下来。
她甚至以为顾然会编个谎言来糊弄她，她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景悦见他算是承认了，也不愿继续追问下去。
她正想换个话题，但顾然却继续说了下去。
“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我的家庭很复杂……我的母亲身份不好，你想必是知道的。我不过是他儿子跟卖酒女一ye情的产物。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母亲天真的以为有了我就有了靠山。把我当成她嫁入豪门的钥匙。但是顾忠义那么古板的老头子哪里看得上她！以至于我生下来都没有进家门。而他对我的重视，把我接到身边，不是因为我姓顾。而是隔代遗传，我继承了奶奶的外貌，越长越像，我深恶痛绝，但又无可奈何。”
“你别说了……”景悦听到这突然心慌起来。
“你早晚是要知道的，还不如让我来告诉你。”顾然淡定的说道。
景悦一瞬间想了很多安慰的话，但是没有一句能从嘴巴里说出。
饶是景悦长这么大听够了身边各种“豪门”的八卦，狗血至极的很多，但是这些事安在她爱人身上。
她以前听完这种事发出的笑声，她不屑一顾的嘲讽，都变成了刀子。
一片片割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通完电话，顾然表示想要静一静。
景悦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不敢打扰。她心里难过，但不知是为了什么难过。
静一静这个词，在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的含义在里面。
景云不知道顾然明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景悦把选择权放在了顾然手里。
怎么样她都接受。她想到。她忍住情绪，真的不想再哭了。
景悦擦干头发，目光游移到孟凡明给她的文件袋上，然后猛的转过头，不让自己去看。
反复几次后。
景悦终于打开，她来不及细看，一目十行囫囵个的只为看到一个结果。
她看完后，静静闭上了眼睛。
景悦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得到的消息，都是她最不愿相信的结果。
她的爱情，她的家人，她的事业。
景悦扪心自问已经够努力，但是坏消息还是如约而至。
景悦将文件放到卧室的保险柜中，跟自己的珠宝首饰锁在一起。
满是漂亮的丝绒首饰盒中，一个薄薄的牛皮纸袋夹在其中。
奢侈与现实，就这么残忍割裂开来。
第二天一早，景悦刚到公司，就收到了顾然的消息。他说爷爷已经去了普通病房，他不用睡走廊了。
景悦知道顾然已经成功了一半，她词穷不知怎么回答。
顾然没说别的过多的话，景悦也不敢多问起来。
她的心被高高悬在那里。
空落落的找不到可以停靠的位置。
公司她昨天虽然没来，但是还是走时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偶然在电梯里遇见景有德的手下时，那些喜笑颜开的样子，让景悦有所察觉。
景悦福至心灵般回到办公室，果然，没过一会就来了一条短信。
景悦查看后点了删除。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景悦走出门，来到赵港办公桌前，赵港一身的烟油味，熏得人心慌。
景悦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下赵港电脑上的表格，进展还是微乎其微。
景悦转身来到其他人的办公桌旁边溜达一圈，然后回到自己办公室，终于脸色阴沉的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不行啊……
就当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景悦看来电是质监局的姜成，忙打起精神接通电话。
“这都多少天了，我看怎么还没提交报告呢？”姜成声音在那边有点急促。
景悦与他打交道很多次，知道他是个心直口快的热心肠。
“哎……哪有那么简单，优化排放量都是多少年来的难题，看着生产线停工，我也没办法啊……”
“你们厂子技术出现问题，那就不要考虑技术，想想别的办法，我感觉你挺机灵的，有时候只需要换个思路。行了，我不多说了。”
景悦还想追问，但电话那头已经挂掉。
这是让她……想别的法子？
还有什么好的办法是她没有想到的？
景悦又重新看了一遍整改报告，那超标的排放量，让她血压上升。
她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直到感觉鞋跟都要磨平了，突然明白了姜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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