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痛苦的抉择
李司在断崖前的悬崖边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了不到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起来。
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刚准备去找人，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越来越近。
“交出武林败类李司，否则，休怪我们。”
“你们休想！”
唐乔的声音响起，便是一声闷哼声。
“唐公子，你，你怎么样了？”是陆凡的声音。
“不用问了，李司肯定在断崖里，他曾被罚在这里思过两年，除了这，怕是也没有什么地方可躲了，兄弟们，咱们越过这万丈悬崖去抓人，谁抓到这五千两银票便是他的。”
“李司阴险狡诈，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必定设了什么埋伏。”
“奶奶的，我再加五千两，有谁愿意与我同去的？”
李司直想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值钱，一万两啊，够普通百姓一大家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果然重金下面必有勇士。
“算我一个。”
“还有我。”
“还有我，我。”
李司听不下去了，她看了看脚下，小心的找了个角度看了过去。
入眼，她猛的捂住了嘴。
陆凡几人都已经挂了彩，往昔个个注重形象的他们，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的惨状。
唐乔几乎摇摇欲坠，但是，他依旧手握着剑，在剑梢，还有血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在他们的不远处大概有五六十人，个个手里拿着武器，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凌云的威名在外，并不是徒有虚名的。
出银子的人已经冲到了悬崖边，白羽执剑飞了过去，几剑将人打退了回去。
他立在那里，挥着手中的剑，衣袖随风摆动，神情愤怒的说道：“我看，还有谁？”
“白公子，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斗不过我们的，为了一个武林败类何必，你再这样，我们可真要下杀手了。”有人说道。
“呵，你们这还叫没有下杀手？”陆凡呸了一口，竟是吐出血来，在初阳的照耀下，那抹红深深的刺入了李司的眼，还有她的心里。
她慢慢放下了手，按在了腰间，缓缓的抽出软剑来。
迅速的观察了四周，也将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下。
如果陆凡他们都没有受伤，那胜算的机率还是高的，可是——
轻轻的叹了口气。
“反正你们若是再拦着，休怪我们不顾往昔的情份。”还是之前的那个矮个子小道士，他一站出来，刚说了一句话，就受到一众人的附和。
“呵，好一个往昔的情份，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们凌云不义了，师兄弟们，大家听着，反正今日谁也没有想过活下去，跪。”
陆凡说着，率先跪下，身后的十几人跟着一起跪下。
“凌云的师祖们在上，弟子们不肖，今日有违庄规不杀生这一条，若是侥幸活着，必自罚到断崖面壁思过三年，以谢罪。”
陆凡说完，其余的人也跟着齐声道。
再起身时，陆凡第一个冲向了那个矮个子小道士，其余人也举剑冲了过去。
宋小虎扶着唐乔，见状，也欲冲过去，被陆凡瞪了一眼，只得作罢。
“八师兄保护好他，这是我们凌云的义不容辞。”陆凡说完，一剑向正冲向自己的一名剑客刺了过去。
李司手一掷，十几颗石子打了过去。
人也在同时，飞了过去，在陆凡的面前落了下来。
将那人拍开，也避免了不必要的死伤。
“十三你——”陆凡痛声道，“不是让你躲起来的嘛，你这样，让我们不是白白流了这么多血吗？”
“是啊，十三你干嘛出来。”之前一直持不同意见的常智此刻也出来喊道，他身上也有了几处伤，尤其是胳膊上的，血还在流着。
“对不起，我不能再连累你们。”如果说选择离开陌无双，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而现在做这个抉择，是最为痛苦的。
她已经死过一次，很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更珍惜这些师兄弟们，舍不得这一切。
可，她不能为了自己的活命，而让他人背负莫名的罪过。
“司司，你不是答应我了嘛，跑得远远的，你怎么还没走？”唐乔虚弱的说道。
李司转身看向他，“表哥，谢谢你，你，还有你们，都有着大好的前程，不必为了我如此。”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唐乔说着猛咳了起来，嘴角又流出血来。
李司扭过头不再看他。
“这就对了嘛，跟我们去向洛盟主请罪，说不定还能留半条小命。”小道士嘿嘿一笑说道，他离李司最近，仿佛已经看到洛盟主在对他大加赞赏。
李司冷哼一声，朝着悬崖边退了几步，她这一举动，牵动的不止凌云的十几名弟子，更牵动了想要邀功的几十位武林人士。
“十三你这是要做什么？”陆凡一眼便看出了李司的意图，急切的说道。
“十三你别这样，不要，不要。”唐乔直接带了哭腔，还有慌乱。
可惜他根本就过不去，由着宋小虎扶着才能勉强站着，不然，早就倒下去了。
李司微微一笑，笑得绝然。
“表哥，各位师兄弟，谢谢你们，”李司说到这，向那几十人抱拳，话语里带了些嘲讽和无奈，“谢谢各位侠义之士跋山涉水前来除我这个武林败类，我李司一人做事一人担，你们都是武林正派人士，是正义的代表，希望，不要牵累无辜。”
“李司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情咱们好生商量。”陌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里带着急喘，明显是飞奔过来的。
在他的身后是上官靖，还有浑身是伤的赵天真，上百名弟子冲过来迅速将那几十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十三我来迟了。”赵天真撑着剑勉强站稳带着歉意的说道。
“老十你这家伙速度他娘的还能再慢些嘛，再迟半刻，咱们恐怕都要阴阳相隔了。”陆凡不顾形象的开骂道。
赵天真露出一脸的无奈，“半路被一帮人给围住了，幸好袁修他们几人赶到，要不然，我恐怕先去阴间等你们了。”
“哎哎，你们都别说了，十三，你先冷静，慢慢走过来。”陌如玉白了陆凡与赵天真两人一眼，言归正传。
李司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好，临死前还能看到你们斗嘴，来凌云是我这短暂的一生最最开心的时光，谢谢你们。”
陌如玉与上官靖对视了一眼，陌如玉继续跟着李司说话，上官靖则是寻了机会向李司靠近。
然，李司此刻早已经下了死志，必然不会上当。
她制止住还要靠近的上官靖，苦笑道：“三师兄你们不用如此，我今日必须死，这样才能给凌云一个交代，还有，他们才会罢手。”
“什么死不死的，十三听话，不管什么事情我们整个凌云都陪你，放心，就算拼尽所有，我们都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陌如玉认真的说道。
上官靖也说道：“是啊十三，你千万要冷静，人一旦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忍心离开我们，还有，还有大师兄，大师兄啊。”
想到陌无双，李司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她抹了下眼泪，深深吸了口气。
上官靖见一提陌无双，李司明显有了动摇，连忙接着说道：“大师兄现在伤得很重，还处于昏迷中，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你就真的忍心？”
“我，我——”陌无双受伤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在暗室里，想到这李司连忙问道，“他是怎么受伤的？”
“大师兄一直处于昏迷中，赵苛便带他去师叔那里，结果遇到了十几名在附近的赏金高手，”陌如玉说道，“赵苛差点小命不保。”
李司知道赏金高手是什么意味，知道两人都得了救，心里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十三，大师兄还昏迷着，师叔说他中毒太深，因为一直催动周身的内力压制药性，导致心脉受损，要想醒来恐怕要有些时日，如果你能在他的身旁，他肯定能早些醒来，危险便会少几分。”上官靖说着又朝着李司靠近了些。
“李司你就是个恶心的人，陌少庄主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不光被天下人耻笑，还重伤如此。”矮个子小道士破口大骂道。
陆凡一听，直接提剑冲了过去。
赵天真连忙拉住他。
“不要，此刻不能再生事端，只要不死人，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哈哈，来杀我呀，杀我啊。”小道士得意的笑起来。
陆凡一双猩红的眼睛直瞪着他。
“忍，必须得忍。”赵天真凑近说道。
“我，我忍你个大爷，我杀了你。”陆凡挣脱赵天真，举剑便砍去。
陌如玉一脚飞踹过去，将陆凡给踢倒在了地。
那道士见状，笑得更猖狂了。
陆凡本就受了伤，再加上这一脚，直吐了口血喷在草地上，撑了几下都没有爬起来。
赵天真也倒在了地上，因为他本来就要站不稳了，刚才被陆凡一推，哪里还能站得稳。
“哈哈，你们杀了我呀，把我们都杀了啊。”小道士大笑。
愤怒的陆凡捡起身旁的剑，用尽全身仅剩的内力一拍地面，弹起，执剑直向他的胸口刺去。
众人皆倒吸了口凉气。
这一切变化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甚至可以这么说，反应不及。
在这人命关天之际，李司将手中的剑抛起，一掌拍了过去。
“铛”的一声巨响，连人带剑，陆凡再次摔在了草地上，而李司的那把剑，也就是陌无双送的那把天下无双，直没入了一块巨石中，只留了小半截在外面，那剑柄上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所有人都呆住了。
“好剑，好剑法！”
短暂的寂静后，有人忍不住赞叹道。
“好掌法。”
“太厉害了，我的天，如果用来对付我们，恐怕我们这会早就——”
“李少侠才是真正的侠义之士。”
后面又是一片寂静。
李司深吸了口气，无意再听这些，有陌枫的医术，陌无双不会有事，她相信。
眼下，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往前一步是死，退后一步也是死。
与其这样，不如死得自由自在。
突然眼前一晃，上官靖直向自己飞来。
“等大师兄醒了，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李司唇角弯弯，在快要靠近的上官靖眼前，笑着跳下了万丈悬崖。
上官靖一直在靠近，这会，只需再靠近一点就能拉住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拉住了李司衣袖的一角。
唐乔见状，用尽浑身的力气推开宋小虎，向悬崖冲去。
“拉住他。”陌如玉喊道。
上官靖回神，连忙回抱住要往下跳的唐乔。
“放开，我要去陪她。”
“你要好好的活着，他才能安心，要不然，他就白死了。”上官靖拉着他，痛声说道。
“十三，十三你怎么这么狠心。”陆凡从地上一寸一寸爬着过去，“你说过的，我们一起打光棍的，一起赚银子，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白羽上前拉住了陆凡，眼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陌如玉回头，看向那名小道士，微微闭了下眼睛，一滴泪流下来。
“既然十三已经身死，请你们离开凌云。”
“呵，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关，我们活要见人，死嘛，死要见尸。”小道士冷哼一声说道。
陌如玉迅闪到了他的面前，举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咳咳，我，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我只是替大家发一下声嘛，是不是，你们也不相信对不对？”
“等等，刚才就是因为他一再逼迫，李少侠才会跳下去的。”
“就是，李少侠都以死明志了，太过分了。”
“从头到尾，你就一直在煽风点火，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是这样的。”
风向开始向一边倒，小道士见状，连忙挣扎。
上官靖将唐乔交给了宋小虎扶着，飞身到了跟前将小道士身上的道袍一扯，里面竟然露出了黑色夜行衣来，瞪时面色一变，“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捣鬼，一会去跟洛盟主以死谢罪吧。”
“小道士”见状，一咬牙，下一秒，就被陌如玉给捏住了下巴。
“不好，他要服毒自杀。”
十几人上前将人给控制住。
然，没有想到他还有二号自杀计较，朝着其中一人的剑上便撞了过去。
持剑的人反应过来剑锋偏了些，人没死成，不过，也差不多了。
陌如玉飞速的在他身上点了穴，“交给师叔，治好了，再问出主谋，就不信了。”
在一干人等都被带离后，陌如玉带着一众弟子直跪在悬崖边上，他们都受了伤，不能再死人了，陌尘不在，陌无双现在处于昏迷中，陌枫正在医治他们，他不得不顾全大局。
拱手泪落，“十三，二师兄对不起你。”
“十三，我们都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
哭声一片，懊悔还有自责，还夹杂几声闷哼声。
唐乔与陆凡两人闹得太厉害，上官靖只得将他们打晕，脸也满是无奈。
十天后，洛千帆给出的交代是，所有外来的武林人士全部撤离凌云，想要邀功建业直逼死李司的“小道士”当众以死谢罪，因爱生恨的洛施施被带回好好管教。
回到山庄的陌尘与陌枫不顾生死只身下万丈悬崖搜寻整整一个月都无果后，遣散了大部分弟子，便下了封山令。
千药居内，躺在床上一直昏迷着的人突然动了动手指。
“司司——”一声轻轻的呼唤后，再没有了其他。
陌枫摇了摇头，“都已经两个月了，还不见好，这可怎么是好。”
上官靖将李司衣袖上的那一角碎布放到了陌无双的手中，轻轻的握紧，俊眉拧到了一起。
入夜，整个凌云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突然一道亮光自那万丈悬崖向天空直射而去，只一转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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