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容易
蒋若珩的堂姐和蒋若珩岁数相差不大，蒋若珩也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等送了林初静回家后和他堂姐说了大半个小时，说得堂姐直感叹，咱们家这个还是个痴情种子。
说完了，蒋若珩还要舔着脸问他堂姐，这小陈送的到底是什么鬼。然后蒋若瑜堂姐还认真地给他科普了一番。
林初静并不知道蒋若珩的小心思，只是小陈今天来电让她有些烦恼，她又生出不想回Y城的心思。每次回来老家，就有一种不想再离家的冲动，可是看了看银行卡里的余额又只好默默地回去上班。
有时候林初静也会想，能做少奶奶的时候谁会不想做啊，就是迫于现实压力所以才要拼搏啊！
林初静感叹着生活艰辛，却没想到林家的艰辛还真的就在前方等着她。
本来晚上蒋若珩送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可是她才刚躺下，还没睡着，就听到家里的电话响了，她听到爸爸起床去接电话，林初静爬起来，说实话，这种一般不会有人打电话的时间接到电话，谁心里都会有不好的预感。
等不了一会儿，林爸爸挂了电话，凝重的眼神落在林妈妈身上，“罗菲这孩子，怕是不行了，医院打了电话给你大哥，说是叫家属去一趟。”
林初静悚然一惊。
罗菲表姐一直是一个人在G市治疗，因为父母俱亡，管着她的就只有林妈妈这边的几个舅舅和阿姨。如今是医院来的电话，怕是要做什么决定做不了，才让家属去的。说来林家有好些人都在外地打工，但在G市的却没有一个人，主要还是G市的生活成本太高了。这会儿要去家属，却不知道该找谁去。
林爸爸和林妈妈和几个兄弟姐妹商量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让隔壁城市的初静的二舅舅过去。但是因为工作原因，二舅舅要过两天才能到。
林初静心里难受，就和妈妈道，“要不我过去吧，我这几天都是假期。”
林妈妈心疼女儿。
她内心觉得，自己的身体也不好，这么多年都拖累女儿了，如今娘家外甥女要不行了，又要让她去。照顾自己是她为人子女的责任和义务，可照顾表姐不是。何况这不是说照顾病人那么简单，医院说到这个份上，林妈妈心里头怕是医院要做什么重大决定，她怕女儿承担不起这份责任。有些问题吧，做决定不难，难的是做决定时的那份揪心。
但林初静不忍父母奔波，更兼体谅舅舅们长辈们各有各的难处，也懒得和舅舅们理论，就想着自己过去吧。林妈妈拗不过她，就问，“你和蒋若珩一起回来的，现在你去G市照顾你表姐，那蒋若珩怎么办？”
刚才做决定时没有想起来这件事，但以林初静对他的了解，他估计至少也会把自己送过去的，但她还是保守地道，“我问一下他，要是他不乐意去，我就自己坐车去吧。”
林初静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应该买辆车。以前没有蒋若珩的时候，坐地铁坐公交坐高铁坐轻轨都觉得方便得很，自从蒋若珩住到她对面，她习惯了有个司机随叫随到，如今稍微有点事就要感叹一回，还是有车方便。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林初静还是打了电话给蒋若珩。
蒋若珩并没有睡觉，看到林初静大半夜打电话给他，他倒是没有林初静那么敏感，还笑嘻嘻地问，“怎么啦，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发现自己特别地想我？”
林初静开着免提呐！当着林爸爸林妈妈的面吓得她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手忙脚乱地按了听筒接听，林爸爸林妈妈憋不住，整张脸都要笑得扭曲了。
林妈妈暗想，还说两个人没到那个份上，没到那个份上蒋若珩会这么说话？
蒋若珩还在那边胡说八道，林初静怕手机声音太响，赶紧打断他，“行了，你别说话。我问你，我打算今晚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发去G市，你是什么打算？是跟我一起回还是你后面自己回？”
蒋若珩这才感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心一下子揪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初静大概地说了，蒋若珩就赶紧道，“行，我和你一起去，你现在就走吗？我收拾收拾。”
林妈妈赶紧阻止，“再急不急这一时，你们先休息，明天一早再走。”
林初静不敢造次，倒还是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一大早地就和蒋若珩出发前往G市。
她的心情不太好。
一是因为知道了昨晚医生打电话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已经发现癌细胞转移到骨髓了，根据现有的化疗方案是癌细胞到哪里就得做哪个位置的化疗。但是化疗会伤害自身身体机能，很多人癌症没把自己怎么着，倒是做化疗把自己给做得很虚弱。因此化疗期间有个重要的指标是白细胞指数。白细胞要是偏低，身体抵抗力就会非常差，基本上一点小感染就能把人给弄没。关键是现在癌细胞扩散到骨髓，要是化疗，那是连白细胞也是会杀死的。等于说做化疗也没用，不做化疗也没用。医生就是让人去医院做个决定，看是不是转回姑息治疗就好。
二是因为今天出门前，长辈们来家里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的这个事情。家里有人生病，一个照顾病人的人是个问题，第二是谁来做决定又是个问题。因为罗菲表姐父母双亡，父亲那边的亲戚早就不来往的，罗菲只得母亲这边的亲戚照顾，也就是林妈妈家。但是说实在，现在长辈们各有各的家庭，时间上能抽出时间来的就很少，要让他们决定治不治疗，怎么治疗他们都是没有见识的人，说不出个所以然，甚至连语言都是沟通不了的。今天就因为这个问题，谁也不乐意承担那个责任去替罗菲表姐做决定，吵来吵去吵到林初静很烦，直接就拎包走人。
蒋若珩见她一路心绪不高，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说实话，他家里人几乎所有长辈都健在，他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加上家里从小捧在手掌心里养着的，长辈又都俱在，断不可能让他去处理这些事情。可林初静这边就不一样。林妈妈兄弟姐妹多，林初静这一辈就算一家一个孩子，也有许多的兄弟姐妹，但人性大概就是自私的，并没有人愿意出来为罗菲表姐做主。林初静见不得他们磨磨唧唧的样子，提起东西就走，只是心里很不畅快。
蒋若珩小心翼翼地陪着说话，但林初静却在车里睡着了。
车程大概3小时，见林初静歪歪扭扭地靠在椅背上，头一点一点的，蒋若珩放慢车速，慢慢地给她调整好座椅，把座椅放平，刚好经过服务区，才把被子又给她盖上去。
他看着她眼下乌青的地方，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不容易。
家里说好听点，表兄弟姐妹十几个，可到头来，一个出了事，能挺身而出安排各项事务的人，竟然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女孩。那些表哥们表姐们，长辈们舅舅们就都一个一个眼睁睁地看着她，指望着她拿主意。这不该是一家之主做的事情吗？可她的大舅，家族里的长兄，竟然是毫无主见的一个人，逼得她这么一个还没结婚，家里甚至除了林爸爸就再也没有男人的女孩子去安排。
难怪，她从来不敢放纵自己，她从来都是努力工作，她从来都是冷静自持，因为生活根本就没有给她做撒娇小女孩的机会。
他的心疼得一揪一揪的，我的好女孩，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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