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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心知肚明(二更)


  皇上念的这首《七步诗》,显然告知太子,他对贤王存了什么样的心思,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父皇,您这是何意?”

  “凭我瀛儿的聪慧,朕是何意,瀛儿自当心知肚明。”皇上说着笑了笑。

  “恕儿臣愚钝,实属不懂父皇的用意,还望父皇明示。”太子准备将装傻进行到底。

  “话已至此,朕也不就不同你绕弯子了。你已经是太子了,也是我鼑朝日后独一无二的皇帝,你七弟威胁不了你什么,放你七弟一条生路如何?”皇上觉得不再同太子兜兜绕绕了。

  “父皇果真是满心满眼,皆是七弟。”太子自嘲地笑了笑。

  “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疼爱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是不是一样的,父皇也心知肚明。自小,父皇便装出一副不在乎七弟母子的模样,起初我还以为父皇是真心喜爱我才会事事都宠着我,长大了才发现,并非如此。”

  “父皇心里最在乎的便是七弟母子,一直以来做的这些表象,不过皆是为了护他们母子周全罢了,否则怎会偷偷派个武功高强的师父教七弟习武,还以为众人不知?”

  “我才明白,我要什么父皇给什么,不是因为疼爱,七弟要什么父皇不给什么,才是沉甸甸的父爱……东宫的太子之位您之所以让我承袭,不过是怕七弟身处险境、遭人暗算吗?”

  太子一口气说出了这些年都藏在心底的心里话。

  “你既已知晓,何苦还要苦苦相逼?”皇上说着,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瞧着太子。

  “父皇此话又是何意?”

  “相传西域有一种毒,不慎入侵体内便会周身发热,愈演愈烈。百药不治、百医不解。皇家园林守卫森严,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倘若是太子的门客自当是另当别论,澈儿沾染了怪疾之前,你手下的一个不起眼的门客掩人耳目恰好去了趟西域,这件事你不会不知晓。还要朕再说得明确一些吗?”

  皇上也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说出了口。这父子二人终于可以不加掩饰,坦诚相见。

  “父皇是说儿臣下毒害了七弟?”太子还想稍作辩驳。

  “事到如今,你同朕之间,无需再做掩饰。你我皆心知肚明。朕不说破亦不追究,只是希望你兄弟二人不要闹得不可开交。日后你承袭帝位,好有个人辅佐在侧,亲生兄弟总好过那些个阿谀奉承的墙头草,而于你七弟,朕只希望你护他一世周全便可,并无他求。如此,你可听得明白?”

  太子听了不再做声,安静了下来。

  “既然话已说到这了,朕便再多言一句,不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日后别再刻意接近贤王妃了,她是个心性纯良的好孩子,倘若有天知道你一直在利用她,怕是一时间会难以接受。”

  皇上的这句话,给了太子不小的触动,其实通过跟贤王妃接触下来,她对自己的信任,对自己的态度,是让太子不忍心伤她的。

  “瀛儿,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心底并不坏,只是心思敏感多疑了些,这也不能怪你,皆是你母妃的引导所致。朕今日同你说这些,只是想你知晓,没什么事是能瞒得过朕的,朕既已给了你这个太子之位,也不会出尔反尔,你懂吗?”

  太子听了点了点头。

  “知道便好,且退下吧。”

  太子依旧是什么话都没说,告了退。

  “简方。”太子走后,皇帝的一声呼唤,简方即刻现身。

  “没想到瀛儿还是一位执迷不悟,哎。”

  “皇上放心,简方定会暗中保护好贤王爷。”

  “好,一旦生了事端,莫要伤了瀛儿。”

  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爱子的心情,只可惜他的儿子们都不理解。

  太子从御书房出来后,倒吸了几口凉气……只觉得自己被皇上看了个通透,赤裸裸地被无情揭穿,太子不但没能理解皇上的苦心,反而是越发的不甘心,说不清是为什么,皇上越护着荀澈,太子便越想他死……且这种心情,日渐迫切……

  本来刚刚拉拢好何大将军让其为自己效力,共同铲除荀澈这个心腹大患,结果倒好,不等何大将军出手,被皇上拦了下来,搞得太子心烦意乱……

  从太子的别院离开后,我便回了王府,到了王府门口,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荀澈……

  “哼——”他瞧了我一眼,便独自进了王府的大门,朝鸳鸾宫的方向走去。

  “荀澈,你……”我脱口而出,想不到他竟站了下来转了身。

  “又怎么了?”他有些不耐烦地瞧着我。

  “能不能别跟岑澐说,我没同你一起去万福寺……”其实我心里想说的是,能不能离岑澐远一些,防着她。

  “想不到堂堂贤王妃还有心虚的时候。”荀澈又忍不住对着我冷嘲热讽一番。

  “废话少说,只说你应是不应。”我看着他一心为岑澐着想的样子,也起了急。

  “就是你不说,本王也没打算说这糟心事坏了澐儿的心情。”荀澈说着,瞪了我一眼。

  “如此便好。”如此,就不会让岑澐起了疑心。

  我回了正阳宫,皇上那边有太子操持着,我自是不必忧心。王府这边还得我亲力亲为,虽说太子同我保证荀澈不会死,奈何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不能完全指望他才是。

  依照先前的规律,岑澐同那边塞厨子应是每三日便会会面一次,只要他们口中的“上头”不下达任务,荀澈就还是安全的,这两日恐怕是为数不多的无忧无虑的两日。

  我出府陪了父母,外公还是没消息,不知身在何方,是否安好?另我不免有些惦念……

  回了王府,我本想照先前所说,拉着荀澈去街上游玩一番,只是此刻我同他都没这个心情,倒不如我好生休息一番,待期限一到,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三日的时光转瞬即逝,转眼间,又到了岑澐同那边塞厨子会面的日子。我一如往常,早早便来到了我的藏身之处,蹲下身,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由于再没借口将荀澈支开,这可害苦了我,且等了大半日,岑澐才匆匆而至,边塞厨子也紧随其后。

  “怎么样?上头发话了吗?”岑澐此时说话的声音可比先前小了许多。

  “嗯,段将军已归来,且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边塞厨子边说,边四下张望。

  “什么?他去了何处?找什么人?”岑澐满脸的不解。

  “小姐不知道?上头的意思是,找个同贤王爷身形差不多的人,用易容之术将其取而代之,而后大摇大摆进宫,找军事布防图,再杀了皇帝老儿,一举两得。”

  “什么?还真有这易容之术啊!那真的贤王爷怎么处理?”岑澐终于问到了重点。

  “此药唤做七日倒,无色无味,分七日将其熬制成羹或补药,让王爷喝下去,不知不觉,王爷便会一命呜呼。”边塞厨子说着,将一个黑色的小瓶塞到了岑澐手中。

  岑澐接了过来,瞧了瞧,只见她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对着边塞厨子说,“何时动手?”

  “上头吩咐了,待那人入府后,将贤王爷的言语动作悉数模仿个七八成,便可动手。”

  “没有具体的时日吗?”

  “上头给的时间是十日内。”

  “明白了,放心吧,这一切都交给我。那人便以我失散已久的表哥身份入府,这样王爷不会怀疑。”岑澐说着。

  “一切听从小姐安排。”

  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想不到岑澐竟能对荀澈下此狠手,看来我不能等太子了,我得自己想法子来救荀澈。

  许是在此处呆的久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出了动响。

  “谁?什么人在此?”边塞厨子一声吼,便朝着我的方向过来。

  没想到在此时暴露,我只能快速起身跑出假山,蹲在地上,佯装一副刚来寻石子的模样,我定下心来,专心致志地看着地上的石子,这时边塞厨子跟岑澐都走了过来。

  “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岑澐故意用边塞语试探我,我好奇地瞪着她看。

  “你都听见了?”岑澐狠狠地盯着我。

  “听什么听,有本事说些让人能懂的人话啊,用旁的话骂我算什么本事!”

  “慕容宛,你在此处做什么?”岑澐见我一副听不懂边塞语的样子,换回了鼑朝话。

  “自是捡石头,还能做什么,倒是你,跟边塞厨子在这研究什么?莫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研究些吃食吧?”

  “要你管!”岑澐瞪了我一眼,便大摇大摆地离开。

  “慕容宛——”忽然,岑澐停下身来,用边塞语叫着我的名字,我差点中了她的计,差一点抬头望她,见我没反应,她这才放心地走了。

  瞧着她跟边塞厨子走远了,我便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刚刚这一幕,太惊险了……

  我盘算着如何救荀澈,他们只说是那人进来十日之内,将荀澈的习惯学得差不多便动手,具体是哪日还无从得知……

  如想知晓,必须要接近岑澐,刚刚偷听被她撞见,此时去接近她,定会让她发现,我急火攻心,想寻个她不会起疑的理由……

  荀澈的命危在旦夕,我绝不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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