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休妻毁地
“小娥，我们走。”荀澈开口闭口“野男人”，令我着实听不下去，我可以对荀澈视而不见，小娥却不行，她上前恭恭敬敬地给荀澈拘了礼，然后转过身，轻轻地扶起我正欲往寝宫走。
“慢着。”荀澈开口拦下了我们，想让我装作看不见他都不行。
“请问王爷有何见教？”我转过身来，视若路人的口气对他说。
“交出来。”荀澈说着伸出右手。
“什么？”
“那个脏东西。”他拿手指着我手里的狐皮披风。
“这不是王爷的东西，恕妾身不能给。”我死死地抱着披风，咬牙坚持着。
荀澈听了往我身前走了两步，我则往后退了四步，他开口道，“笑话，出现在王府里的自然都是本王的东西，包括你。”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见我没有反应，荀澈乘胜追击，“小娥，拿去烧掉。”
“不可以！”我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冲着小娥直摇头，小娥瞧瞧荀澈又望了望我，左右为难。
“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怎么？难道你想因为这件脏东西，再让王妃受皮肉之苦吗？”荀澈加重了语气，咄咄逼人是荀澈一贯的作风。
“王妃，奴婢得罪了。”小娥听了荀澈威胁她的话，不由分说从我怀里抢过披风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烧，在她眼前，让她看着！”荀澈看出了小娥的心思，当即发号施令，小娥不敢不从，只得当着我的面开始烧那件狐皮披风。
与以往不同，荀澈像着了魔一样，自己要看它烧成灰烬也就罢了，还要命令我一起，浓烈的烟火呛得我跟荀澈都不停地咳，我的眼泪也被熏得流淌不止。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心疼你那个野男人。”荀澈不屑地瞪了我一眼。
“贤王爷，请您自重！”我早已没了再跟荀澈牵扯的心思，转身正欲离开，只见岑澐的贴身侍婢珍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王，王，王爷不好了，您快去瞧瞧侧妃吧！侧妃不好了！”珍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澐儿怎么了？快与本王说！”荀澈上前就抓住珍儿的肩膀使劲摇晃，失态至极。
“是，是王妃她……她命人给侧妃端来一碗参杞红枣羹说是给侧妃赔罪，侧妃心善，怀着释怀之心喝了下去，谁曾想，还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侧妃就腹痛不止啊王爷！”
“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我不能再哑巴吃黄连，去钻岑澐的圈套了，急忙为自己辩解。
“住口！休得推脱，怪不得你命人唤本王来此，原来是演了一出调虎离山，好去趁机加害澐儿！”荀澈根本就不听我解释，凡事只要沾上了岑澐，就像踩了他的尾巴一样。
“荀澈，你说是我命人唤你来此的？那你倒是说说，我何时、命何人又怎么唤你来此的？”我这次绝不再白白蒙冤受辱。
“不是你唤，难道你以为本王会闲来无事出来特意寻你吗？你想要证据是吗？好，今日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且看你再如何诡辩！来啊，传小翠。”
听荀澈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小翠是我正阳宫的粗使婢女，我倒是真想听听她会如何说，她来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的多。
“小翠，你莫怕，只管把刚刚去唤我的话重说一遍，自有本王给你做主。”荀澈一张嘴就给小翠吃了定心丸。
“回王爷话，一个时辰前，是王妃命奴婢去鸾鸳宫给王爷传话，说请王爷半个时辰后到马厩来看一出好戏，其余奴婢不知。”小翠说完头都不敢抬，下意识地躲在了荀澈身后。
“这下你听到了吧？她可是你的宫人！小翠，即日起，你去鸾鸳宫侍奉侧妃。”荀澈说完只是用手狠狠地指了指我，便匆匆离去。
如今连我身边的人都防不胜防，这岑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她越是这样，我就越发好奇，她究竟想要什么……
鸾鸳宫里，岑澐面色惨白，在榻上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珍珠般大小的汗珠跟泪水融合在一起，顺着岑澐那张精致的脸蛋就往下淌，荀澈看见这一幕，真如剜心一般疼痛……
“澐儿，澐儿你怎么样？御医呢？快传御医！你们都是死人吗？”荀澈的火气从殿外都能感受得到。
“王爷息怒，御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珍儿轻声说。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先去烧水！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荀澈说完，身边的侍婢们都悉数退了出去，只留荀澈一人在侧相伴。
“王爷，王爷，切莫怪……怪王妃姐姐……定是妾身自己误食了什么东西……怪不得别人……”岑澐虚弱无力好半天才说完这句话，荀澈听了更是心疼。
“你这么善良，是在纵容那个狠毒的女人！”荀澈用手擦尽了岑澐脸上的泪水与汗水。
“王，王爷动气伤，伤了身体，妾身，妾身万死难辞其咎……”岑澐伸出手来，与荀澈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好好好，本王不动气，不动气，澐儿好生休息，别再说话了，本王何德何能，得澐儿般善良懂事的妻……”荀澈说着把岑澐揽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如照料小孩子一般，哄岑澐睡着。
片刻后，御医来了，为岑澐诊了脉，又检查了那碗参杞红枣羹的残渣，悄声对荀澈说，“还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荀澈听后把御医引到书房询问，“那碗粥可有什么问题？”
御医听完一脸严肃地回话，“回禀王爷，正是那粥的问题，问题就出在了参上，参选用的是属性寒凉的西洋参，寻常人吃得，侧妃娘娘刚小产，应以温热滋补调和，吃不得寒凉，这必定是通药理的人方能做得这样不漏痕迹。”
荀澈听完恍然大悟，嘴里一字一句地念出三个字，“慕容宛！”
御医开了方子，岑澐服下后睡了两个时辰，发了一身的汗便感觉无大碍了，彼时，夜已深了。
“王爷，御医怎么说？”
“澐儿且安心养病，你受委屈了，都是本王的错，日后本王定加派人手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荀澈捧着岑澐的脸颊，心疼地摸了摸。
“真的是王妃姐姐吗？”岑澐双眼闪着泪花，荀澈不忍心再说，只是点了点头。
“是不是只有澐儿死了，姐姐才肯放过澐儿？”岑澐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哽咽起来。
“休要胡说，有本王在，我的澐儿定安康百年，要死也是那个毒妇死！别怕，本王给你做主！”荀澈霸气地揽过岑澐，吻着她的额头。
“她杀了我们的孩子，澐儿心里不敢有恨，要恨，只能恨自己这个做娘的无能，她要置我于死地，澐儿不敢有怨，要怨，只能怨自己身份卑贱，她始终都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而澐儿不过是妾，澐儿不敢奢求太多，只盼能陪伴在王爷身侧，哪怕受再多的委屈跟伤害也甘愿……”岑澐的话，句句刺痛着荀澈的心。
“别说了澐儿，你才是本王的妻，本王心里唯一的妻！本王明日就去宫里向父皇请旨，休了她，封你为正妃！”荀澈摆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向岑澐保证。
“不，万万不可啊王爷！如此以来，澐儿就成了坏人，澐儿不要做坏人……”岑澐娇滴滴地撒着娇。
“胡说，我的澐儿这么单纯善良，怎么能是坏人呢？”荀澈将岑澐拥入怀里入睡，他没有看到岑澐脸色露出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冬日里的天气，很少像今日这般暖阳高照，连我这浑身是伤的身子都只觉得舒爽了许多，小娥扶着我，站在庭院里，我闭起眼来，深深吸了口气……
“侧妃驾到——”珍儿这一声吼，划破了这片平静。
“想不到此刻姐姐还有心情在这闭眼享受？”岑澐迈着她那一贯的步伐走到我面前。
“哦？我也没想到妹妹这身子恢复得就像从未生过病一般。”我借口把对她的怀疑通通说出来。
“哈哈哈哈哈，如今实话告诉你倒也无妨，妹妹本就无病啊，奈何王爷体贴入微，妹妹总不能把王爷拒之门外吧，我要是姐姐，现下就该担心担心自己，若无意外，这会儿王爷已经进宫请旨休妻了。”岑澐说着便大笑着离开，而我的表情则僵在脸上……
皇宫中，荀澈已给皇上问过安。
“澈儿，今日进宫可有原由？怎的不见王妃在侧？”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请父皇下旨废了那慕容宛，儿臣要封岑澐为正妃！”荀澈说着，又跪了下去，连连给皇帝叩头。
“第一次开口求朕，竟是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要休妻？”皇帝叹了口气，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父皇，她不是来路不明的女人，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更是儿臣爱的女人，儿——”
“住口！朕不准！你想怎样都好，唯有休妻不可！”皇帝的威严不容侵犯。
“父皇，您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恶毒，她害死了儿臣与澐儿的孩子，她还向澐儿下毒手伤了澐儿的身子，这都是儿臣亲眼所见，她——”
“澈儿，后宫之事，不要用眼睛去看也不要用耳朵去听，要用心去感受，且不说你今日无凭无据指责她，即便真是她做下的，也不能休妻！你喜欢那个边塞女人，王妃苦苦来求情，朕都依了你，至于孩子，日后多纳几个侧妃总会有的。”皇帝说完直接走向荀澈。
“为什么？您告诉我为什么父皇？从小到大，皇兄皇帝之间，不论谁欺负我，您不问青红皂白就出口呵斥我，还有母妃，她一心爱您可您连保护她都做不到……现下儿臣想娶个钟爱的女人都不行？”荀澈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注意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住口！你这个逆子！不能休自然有不能休的理由，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晓！”
“倘若儿臣今日偏要休呢？”
“你大可以试试看，朕有的是手段，来对付你最在乎的人，好了，退下吧，朕不愿再与你废口舌！”
“儿臣告退。”荀澈极其不愿地说出这四个字，正欲转身。
“等等，还有件事。”皇帝唤住了荀澈，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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