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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镯子到了她手上


  在洪糖的别墅看见了六个脚趾的泥脚印以后,我们连夜回到了城里。

  没过两天,白司就带着他全部的厚衣服踏上了老毛子的土地。法盾还在灵云观由六甲道长亲自炼咒,暑假的时光悠然漫长,我和龙丘玺报了个驾校,准备15天拿下驾照。

  驾校位于帝京西南近郊,幻境特别好,校园的休闲区里还散养着孔雀和羊驼,那里的煎饼好吃的让我惦记。每天我都饿着肚子去驾校,排好久的队,就为买张煎饼吃。

  我和龙丘玺每次都约同一个时间段,只是一起来一起回,练车的时候都是一对一的教练,各学各的。这个校区非常大,分了好几个区,等我敢把车开到40km的时候,老师就带我去了一个模拟山路、弯道、隧道、斜坡等等路况的训练场。那里除了学员车以外,没有一个人,学员也不会下车在荒草树林里溜达,除了把自己和教练开吐的。

  以前我的仙师说过,这世间的灵众无非分为两种,“有纪律的”和“无纪律的”。这驾校范围内的大片荒地,小山,隧道,就聚集了大量的无纪律灵众。有时候他们会无目的地搭车,也不知道去哪,就茫然地坐在车后座,跟着车一圈一圈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去了。最近越来越发现到,灵体们并没有在乎什么白天不白天的。

  那天龙丘玺被安排在东校区,那边大部分是模拟考场,他后来跟我说那边的校区,挨着火车铁道,有一个过火车的桥,桥下面是黑黢黢的通道,他总感觉那里很不对劲。听我说他们会搭车的事之后,他就穿上从小叔那要来的一件T恤去驾校,那衣服背后画着张天师,正面画着震鬼符。我都忘了,虽然他生于道门,却特别怕鬼。

  几天后,我们就要考科目二了,天气也越来越热,我们俩一商量,不如约晚上的课,不但凉快,人还少。晚上七点的课都被安排在铁路边的东校区,我有幸见识了他说的那个铁路底下的通道。不过让我在意的不止那一处,还有一个转角处大射灯的灯柱下面,每一次我路过那,就看见那灯柱下站着一位个头很高的女人,她周围或蹲或跪围着一群“人”。

  这个女人的样子让我想起日本传说中的“八尺大人”。这是山本弘彦跟我说的,八尺大人专门抓小孩,她的特点除了令人瞩目的身高,一身白色连衣裙以外,还有就是不论春夏秋冬,不论白天晚上,她一定会戴一顶遮阳帽。据说八尺大人喜欢自言自语,会在人的背后发出“po  po  po”的笑声,看见她脸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刚刚练了一个小时倒车入库,天上开始雷鸣电闪,大雨倾盆。地上暑气蒸着水汽慢慢凝聚在空中,等我上个厕所回到训练场上,天完全黑了,除了大探照灯的范围内,其他地方完全黑了,袅袅水汽,浓浓雨幕,加上电闪雷鸣的天空,这训练场上的恐怖气氛已经炒的很到位了。

  不记得第几次路过那个探照灯下,突然觉得水汽侵入了车里,仿佛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我看了一眼反光镜,那个路灯下的高个子女人正坐在后座,因为她太高了,所以只能侧着脑袋,脖子像折了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时间看清她穿了身黑色的衣裙,脸上虽然颜色不正常,但她似乎画了很重的妆,然后又因为下雨糊掉了。

  因为她的形象太过恐怖,还瞪着大眼看我,我忘了身边还有教练,没忍住回头问了她一句:“你上来干嘛?”

  教练看我向空空的后座说话,吓得直躲,本来想躲我远点,结果看我在跟副驾位的正后方说话,他又往前躲。

  她回了我一句说:“是吗?不能坐吗?”

  “这又不是出租车,你回去吧,别坐了,我也要回家了。”在教练惊恐的呼喊声中,我硬着头皮跟女鬼说完话,她果然就不见了。车里浓重的水汽也随之减轻。

  我把车开回停车场,教练都没管我能不能把车倒进车位,开门就跑进小亭子里抽烟去了。我停好车,开后排车门拿自己的东西,发现一把破旧到几乎失去功能的伞,静静靠在后排座位上。我撑着自己的伞四处看了看,那个高个子女人正站在一个没有人的小亭子里,抬头看着被雨水淋得直冒烟的大探照灯。我拿着她的伞走过去,走到她身边轻轻说了句“你落东西了。”

  她低头看了看我,不说话,也不动,然后又抬头去看灯。我等了她一下,看她不理我,就把那把伞靠在一边,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觉得似乎这个鬼我曾经见过似的,撑着伞回头看了她一会,实在想不起来,又转回身继续走我的。路过教练们的亭子时,听见教练们说:“就是这个啊,哎!问你呢是不是她啊?”

  “对对对,就她,哎呦!吓特么死我了!”

  我微微把伞抬高了点,看了他们一眼,有个教练看见我,冲我说:“哎同学,你刚才一个人跟那边干嘛去了。”

  “去和一个女鬼说话啊,她的坟好像就在那个尽头拐弯的灯柱下面。”我单纯的只是想恶作剧一下,不过说的也是实话啊。

  在一众大老爷们瞎叫声中,我心情愉悦地跑开,拉着龙丘玺的手打着一把伞走了。

  第二天,龙丘玺轮到昨天被我吓唬到的教练,他特意等到快要晚上九点下课的时候跟教练说:“哎教练,那个尽头拐弯的路灯底下,你们的女工作人员就那么站着多危险啊,要是哪个新手撞到她怎么办啊。”

  教练很激动地问:“你说的是什么地方,我们没有在训练场上的工作人员,那个地方没有工作岗。你不要瞎说啊。”

  龙丘玺说,这个教练都吓得快尿了。我们两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捉弄一下这个教练,他装着无辜脸混过了教练的疑问。下车的时候,他看见车后座上有一把脏破的不成样子的旧伞,静静地靠在那。

  卢梓和林喆和好了,我听了洪糖的话,对于卢梓和林喆的事,丝毫没有表态,只做一个听众。事实证明,即使是你的朋友,即使你捧着一颗真心,对方其实并不需要你来发表意见。

  卢梓继续粘着林喆,不再需要我的陪伴。洪糖是真的只剩孤身一人,她有天兴起,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十三陵玩,恰巧这天是个阴天,温度舒适,洪糖开着车,带着我和龙丘玺一起往帝京的北边驶去。

  明十三陵只有一座定被正式考古挖掘了,帝京的小孩应该都曾经春游去过,我们这次不去暑假游人如织的“定陵”,而是准备把其余的十二座没开放的陵墓统统转一遍。

  明十三陵,最后一位皇帝入住,至今也已经三百六十年了,之后的统治王朝倒是对这一批前朝皇帝的陵墓做了保护,甚至专门拨款为其修护。但不得不说,那一届少数民族虽然入主中原,但他们没有文化,如果自己不接受文化上的同化,是无法统治这么大的国家的。

  住了前朝的宫殿,死后的陵墓也是照着前朝修建的,这是汉文化的输出和同化,洪糖是历史文学系的,不出帝景城,这里就能通过陵墓看到汉文化。

  戴上隐身符,我们游刃有余地在古老的陵墓中游览,说话也轻声细语,好像怕吵醒了长眠的灵魂。明朝的皇帝都非常奇葩,有本事的像开国皇帝就不说了,迁都的永乐大帝也无需多言,明庆陵,光宗朱常洛有一座螭首龟跌的无字碑。这位仅仅在位不到一个月的皇帝,在碑上如何叙述呢,是写“红丸案”还是写他仅在位27天呢,果然只能立无字碑了。

  广敛天下美女的正德皇帝,虽然他多年不上朝,却依然紧紧地把控着朝廷,国家不但没出过乱子,他还御驾亲征凯旋而归。他的康陵因为破败的厉害,正在进行保护性复建,祾恩殿的朱漆落尽,露出朴素的原木色,更添肃穆,让人忘记他荒淫的传说,只觉他对得起“武宗”这个称呼。

  宠爱大自己17岁万贵妃的成化皇帝,最终他也无法和心爱的女人同葬茂陵。走在他的茂陵里,我隐约觉得自己曾经来过,功德碑下方的祾恩殿已经塌成了好几个高大的土包,有一棵大树从土包里长出。我记得这里,当时我还很小,小到可以从大树和土包中间的缝隙钻过去。我边笑边叫地踩着大树钻了几次,忽然发现,大树不是大树,而是一条巨蟒,它低头看了看我。我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它。

  今天再来这里,记忆中的土包没有那么高大了,那株大树也不是那么高大了,那条巨蟒也不在了。不过我发现这古陵里的树,尤其是祾恩门附近的松柏,造型极为独特,从没有人来修剪它们,但它们却生的独有一番姿态,与众不同。

  天启皇帝,是历史上所有皇帝里最好的木匠。他的德陵里植被最为茂盛,茂盛到几乎盖满了神道。宝成明楼上的屋顶,都已经残破的不像样子了,琉璃瓦几乎快掉光,露出里面的木枋。或许是知道这位皇帝一生喜爱木头,在他的德陵里我见到了最多的木头。

  嘉靖皇帝的永陵,气势与别处不同,宝顶城墙上,有巨大的松树,冲破宝城城墙,直直长向天空。永陵通向宝城明楼的路没有台阶,只有加了缓冲条的斜坡,汉白玉的建筑,在四五百年的雨水冲刷下,变得湿滑难行。我走着走着脚下一滑,一脚踢到了路边的马蜂窝。几个人本能的大叫着跑开,突然发现马蜂们也看不见我们,没头没脑地乱飞,却找不到敌人。

  我们仨坐在嘉靖皇帝的宝城上休息,吃吃零食,喝喝水,我说这里的感觉和其他地方特别不一样,长陵、定陵被开发了,去的有客也多,已经没有太多过去的痕迹了,这里不知为何,规模大过之前许多明陵,还有传说这永陵地宫,很可能有一整套《永乐大典》随葬。

  阴天无阳,清风拂面,陵区里松涛阵阵,风吹过几百年前的石头,几百年前的木头,把它们独有的味道吹过我们的身边,我们心满意足的结束了这次旅程,走到停车场,趁着四下没人,我摘掉隐身符,刚设好了导航,准备开车回家,一辆不长眼的车堵在了我们的车头。

  车上下来了四个人,两女一男是一家子,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大小姐一家,另一个长相猥琐的独眼跛脚怪人,刚看到我,慌忙跟大小姐爸爸说了什么,几人又跳上车开走了。那个猥琐的独眼跛脚怪人不用多说,正是毒蛤蟆。不是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吗?没想到我们身边是不是就冒出这一只。”

  我的注意力并没在那毒蛤蟆身上,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大小姐身上,她看起来比之前天天吐的时候更惨了,整个人特别不正常,长得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驼着背,腆着肚子,嘴吧也从脸上凸出着,头发稀稀拉拉的几缕,穿着一身黑,好像被抽走了生命力突然老成了六七十岁。看见她右手腕上戴的一个古朴的银镯子,我不禁攥紧了手,也没管洪糖知不知道乾玄的事,就在车里大声叫到:“乾玄快看!那是不是我们埋的镯子!”

  乾玄现身说:“没错,就是那支镯子。我去跟着他们,你们先走。”

  我嘱咐他:“不要和毒蛤蟆动手,我的法盾还没拿回来,只要知道他们去哪就行。”

  洪糖奇怪地看了我一会儿,估计见我表情凝重,又一向知道我神神叨叨的,见怪不怪地开车走了。龙丘玺轻轻捏了捏我手,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把大小姐的事情,毒蛤蟆的事情一路详细地跟这两个我亲近地人讲了一遍。

  但我没想到的是,大小姐的那副尊荣,居然在龙丘玺和洪糖的眼中,是另一幅模样,洪糖看到的大小姐,是一个时下最流行的“纸片人”身材,穿着中性的男友风大T恤,拉丝短裤。龙丘玺看到的,是一个梳着双麻花辨,穿着连衣裙的女孩。怎么同一个人,在三个人眼里是三个形象呢……

  龙丘玺恍然大悟到:“我知道了!这是毒蛤蟆的障眼法,他让别人看到的大小姐和实际的大小姐不一样,包括大小姐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真实的样子。”刚刚没能把这一家三口好好打量一番,不知道大小姐的爸妈,现在是什么尊荣呢?

  洪糖只是满脸嫌弃地一路都说着同一句话“蛤蟆精!呃!太恶心了!蛤蟆都成精了!我的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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