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斩草除根

这是我眼下唯一能想到的行之有效的方法，不管怎么样，公主是你.妹妹，做与不做，还得你说了算。”

        “我懂你意思。”李倚摇了摇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虽说李由是横刀夺爱，可他毕竟已经是李音名正言顺的夫君，这面子上也是挂不住。

        这件事一闹出来，流言不止，李音在李府的处境想必也是艰难。既已如此，我又怎么忍心再让她主动站出来，被人指指点点？流言可畏，杀人于无形，这其中的惨烈你我早已领教过了。”

        李倚与李音是亲兄妹，他担心自己的妹妹乃为人之常情，孟亦就算再着急，也没有立场反驳什么。唯一可行的方法被李倚拒绝，孟亦有些泄气，一手捶在腿上，愤然自责。

        “若不是当初我贸然行事，早就已经将赵篙他们斩草除根，又岂能成为今日祸患？说来说去还是怪我！”

        不忍见他自怨自艾，李倚轻轻按下他的手：“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谁还能没犯过错？我并非完全不同意你的提议，只是我还有些顾虑。”

        听他口风有变，孟亦心中重又燃起希望的火苗，忙追问道：“什么顾虑？”

        “你不觉得这些年李斯与赵篙走得很近吗？那日李由在宴席上提亲，赵篙一直在旁撺掇，还一个劲替他说好话。后来我们离开政事殿，只有赵篙一人留下，结果第二日清早，父皇就传来了诏令，同意了婚事。

        我总觉得是赵篙向父皇说了什么，才让他下定决心的。如今赵篙奉命监视朝官，却对李斯的府第睁一眼闭一只。若他们二人已经携手，那么赵篙的意思便是李斯的意思，即便李音出面也难以说服他。”

        “赵篙、李斯皆是有利则聚、无利则散的小人，他们能走到一起，不过是狼狈为奸、共同取利罢了，哪有什么真心实意？”孟亦不以为然，不屑轻哼，“赵篙若真是为李斯好，怎么会把公主与林景的事捅出来？

        就算是为了除掉林景，可这么一闹也让李斯脸上蒙了羞，李斯那么重视名望，想必已经气炸了吧？赵篙这么做明显就是要一石二鸟，林景跑不掉、李斯也要掉一层皮。”

        “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李倚抚着下颌，反复摩挲，努力想把这一切捋清楚。但事关李音，他总是不能全然客观，他心疼这个妹妹，着实不愿看她再因此而承受任何非难。

        过了半晌，李倚微微长叹：“或许这就是李音和林景之间的缘分吧。李音一直认为是自己背叛了与林景的誓言，是自己欠了林景。若此次她真的能救林景，想必也能令她的愧疚之情稍减一些。

        好，这件事先这么定下。不过我还要再仔细斟酌一番，怎么说、如何说，我都得替李音先想清楚。”

        见他终于松了口，孟亦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嗯！今日天色已晚，也做不了什么了。我先送你安全回宫，一切都等明日再议。”

        孟亦盯着他的背影，心里越发笃定。猛一回身，却见李倚亦是一脸玩味地盯着自己。

        李斯自尊心极高，虽然有李漼压着，没人再敢提公主与林景的旧事，可他仍旧觉得脸上无光，在人前失了面子。如此看来，他与赵篙在这件事上并未达成一致。孟亦坚信，只要他们有分歧，自己就有可趁之机。

        忙完一天的政事，孟亦与李倚相约在沅茝殿见了面。眼下长安城眼里线遍布，长安宫反而成为了最安全的地方。

        二人进屋没多久，刚说到如何联络李音、请她去说服李斯，就听门外宫婢传话，说是靖安公主求见。

        “这个时候李音怎么回来了？”李倚觉得不太妙，“莫不是……李斯为难她，让她待不下去了？”

        “应该不会。”孟亦果断否认了他的猜测，“李斯就算再不高兴，也不敢为难公主，他没这个胆子。”

        听了这话，李倚稍稍松了口气，来不及等宫婢再传，快步冲出去相迎。

        李音站在院中树下，虽看不清容貌，但身形明显瘦了许多。

        “李音！”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李倚心头一揪，“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过来了？”

        李音抿着唇不作声，面色甚是纠结。

        没等李倚再问，一旁的阴影中忽然站出个人来，吓了他一跳。

        “臣李由参见皇子，见过孟大人。”

        李倚没料到李由会出现，与孟亦相视一眼，皆是目瞪口呆。

        “你……你不是回三川郡了吗？”

        李由收回手，认真解释：“臣前脚刚走，后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公主是臣的妻子，既然牵涉到她，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臣放心不下，便折返了回来。”

        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孟亦小声提醒道：“你私自回来，不怕和林景一样受罚吗？”

        这话里暗藏了些讽刺之意，李由虽听了出来，却没在意，仍旧一脸认真：“陛下命我三日内回到三川郡，我明日快马加鞭，只要赶在规定日期前便不会有事。”

        他看起来倒是真诚，可李倚还是无法信他，转而看向李音：“你们来找我有何事？”

        李音神色哀戚，幽深的眸中闪着细碎的光：“哥哥，求你救救林景吧。”

        此话一出，李倚瞬间变了脸色。他仓皇着瞄了李由一眼，却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见他不说话，李音走近了些拉着他的手，泫然欲泣：“哥哥……”

        李倚忽然动了怒，一把将李音甩开，神色严厉：“朝堂上的事自有父皇做主。林景犯了法，该如何定罪，也该由廷尉府去议定。你就不要掺和了！赶紧回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李音咬着唇一声不吭，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孟亦自然明白李倚缘何生怒，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撇清李音与林景的关系，不让李由起疑。可眼见李音哭得梨花带雨，孟亦深感不妙，上前试图缓和这尴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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