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惊骇失色

“是！”

        真真终于初步达到目的，脚下顿时觉得轻飘飘的，离开仁寿殿时，由于过于激动，竟被脚下凸起的波斯地毯绊了一个趔趄。

        再次见到林景和凤舞，真真脸上带着一种邀功的神情，她充满骄傲地看着凤舞，道：“轻松搞定，刘夫人已然离开仁寿殿，恰巧张氏王氏也都不在，接下来就看凤舞娘子了！”

        “慢！”见凤舞就要随真真离开，林景急忙拦住，“你的剑呢？”

        “在飞香殿！仁寿殿绝对不许带剑，是以不如不带。”

        “那不行！送娘子这把匕首！以防万一！”林景说着在身上掏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塞到凤舞手中，匕首其实就是一把陨铁打造的小刀，刀身闪着青色的幽光，仿佛要溢出水来，锋利无比。

        凤舞收下，深情地望着林景，道：“再会！”

        真真和凤舞离开，她们一前一后前往仁寿殿。仁寿殿在文明殿西侧，四周静悄悄的，除雨后疯长的花草，以及翩翩起舞的蜂蝶，看不到其他任何有生气的景象。尤其当暝色降临，晚霞的余晖洒在起此彼伏的殿宇上，伫立晚风中，倍感寂寥。

        真真和凤舞相继步入仁寿殿，还没看到李琮，真真和凤舞便听到两个银铃似的声音在室内传出，真真再熟悉不过——王氏和张氏趁她外出的间隙又回到仁寿殿。

        “哟！婕妤来了！”王氏首先搭茬，“哎呦，后面这位女冠是何许人也？竟然如此标致，婕妤出宫几日，莫不是为殿下猎艳去了？”

        “虽然标致，可究竟是位女冠，一身黄衣减色不少。若是穿一身翠色罗衣，添个香包，脸面上再略施粉黛，贴个花黄，便是人间角色。”张氏开始品头论足。

        “两位休要胡说，真人乃得道之人，切勿触怒了神明。”真真予以及时回击。

        “哟！说谁胡说呢！当着天子，也没个分寸。”张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与愤怒。

        “妹妹说得对，婕妤随意带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冠面见天子，好大的胆子！”王氏帮腔。

        经王氏张氏这么一说，真真确实有点心虚了。在离李琮还有几丈远的地方，真真示意凤舞站住，她独趋李琮的大号床榻。

        “陛下，妾已将无梦真人带至仁寿殿，请陛下安排！”

        李琮虚掩的眼睑中射出一道忽明忽暗的光，这道光仿佛弩箭一般投射在凤舞身上，李琮沉寂已久的心再次蠢蠢欲动，他发现凤舞虽然穿着朴素的道袍，但五官挺拔，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英气，这使她看起来迥异于那些浓妆艳抹的庸脂俗粉，李琮瞬间就充满兴趣。

        “仙子近前来！”李琮道。

        “是！”凤舞徐徐走向李琮。

        “慢！”王氏立即阻拦，同时瞅了一眼真真，走到李琮床边，道：“陛下，这位女冠来历不明，一定要谨慎，切勿让陌生人靠近。”

        张氏也走了过来，道：“姐姐言之有理，陛下不可大意。”

        李琮想了想认为王氏张氏所说不无道理，十几日来，他已遭到多次刺杀，理应小心为上。但如果命宫娥当面搜身检查，又显得自己太小气，他想先考一考凤舞，看看凤舞究竟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出家女冠，道：“真人近来所读何书？”

        “《太平》、《黄庭》二经。”

        “《清静经》可熟悉否？”

        “略晓一二！”

        “你且背诵几句！”

        凤舞有些惊讶，李琮竟然懂得《清静经》，还好她熟读此经，不至于被问住。其实凤舞不清楚，李琮之所以知道《清静经》，乃是受道士庞九经所影响。当时庞九经来宫内面见李琮，便向李琮推荐了《清静经》，是经不过五百余言，很快便能熟读。

        李琮后来专门找来诵读过，能记住不少句子，所以才拿来考验凤舞。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好！”凤舞背完“圣道”两个字，李琮便喊停。“朕闻诵读此经可得真道，不知真假？”

        “当年葛仙翁诵此经而了悟飞升，确是渡人真经。贫道愿诵此经为陛下祈福！”

        “好！”

        凤舞便来到一张桌案前，坐在圆凳上，闭上眼，诵读《清静经》。

        此时仁寿殿内除了王氏张氏真真外，还有两名站在一旁的宫娥，侍立在李琮床榻两侧，仿佛两个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凤舞诵读了几遍后，李琮确定她确实是一位出家人，此时他仍然想近距离看看凤舞，于是道：“仙人近前来！”

        凤舞站起身，缓缓地向李琮靠近。真真额头上沁出汗来，她知道凤舞的衣袖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凤舞现在走向床榻意味着这把匕首要洞穿李琮的胸口或者划破李琮的咽喉。

        殿内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凤舞身上，这位不苟言笑的女冠的气质实在卓尔不群，一种高贵的冷艳在空气中扩散，那一刻，人们都在猜测凤舞究竟会如何应付天子。

        就在此时，突听真真一声大喊：“陛下，有刺客！”

        凤舞大吃一惊，扭头望向惊骇失色的真真。

        “就在殿外！妾刚刚看到人影一闪，不是刺客是什么？”真真声音颤抖，目光涣散，果露的香肩微微缩起。

        凤舞长出一口气，她发现李琮身边竟然有两个隐身的女侍卫，这与当年她隐身在长安太极宫保护昭宗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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