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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二章 斩钉截铁


孟亦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些怨气,也带着些委屈。

        林景一愣,慌忙起身,脚下的步子却怎么也挪不动:“李倚说的是实话,我没有刻意想要隐瞒你。而且,我对你也没有任何不满,你不要多想。”

        李倚何等聪明,简单几句话便猜出了一二:“你们俩之间闹过矛盾?是不是关于孟亦的婚事?”

        林景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毕竟孟亦成亲是由李漼亲自做的主,李倚又一直担心孟亦是迫于压力被逼无奈。之前李倚提到此事,林景都巧妙地遮掩了过去,可如今孟亦这么一说,只怕一切就再也瞒不住了。

        孟亦也意识到自己泄露了秘密,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回来:“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我曾对一位姑娘动过心,后来阴差阳错就错过了。那姑娘不是什么显赫人物,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提了。”

        “什么姑娘能让林景为她出头?”李倚一语戳破了他的谎言,“之前你父亲孟武替你做主给你择了一门亲事,你死活不点头,是不是也和那位姑娘有关?既然你为了她不惜违抗父命,又怎能……”

        李倚本想质问他“怎么能屈服于君主的威严,违背自己的心意”,但转念一想,若是如此问,就等于把一切罪责都压到了孟亦头上。孟亦虽贵为郎中令,但说到底不还是李漼的臣属,皇帝有令,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

        孟亦苦笑,眼神垂向地面:“李倚,你若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问了。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泄露那姑娘的名字,以免让她难堪。”

        他刻意避开李倚的视线,言语中尽是哀求。李倚心软,一时间也没了追问的底气。

        “父皇让孟氏和王绾联姻,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我。我之前曾和林景说过,不希望你们为了我而委屈自己,没想到……”

        孟亦抬眸,眼中亮晶晶的:“这些和你无关,都是我自己做的选择。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李倚动容,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头:“我明白,我都会记在心里。”

        孟亦故作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斜眼望着林景,似乎恢复了一贯的精气神:“好了,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我?”林景犹豫了一下,求助似地朝李倚瞄了一眼。

        李倚心领神会,神秘地朝孟亦一笑:“林景的意中人你我都认识,而且都很熟悉。”

        孟亦想了想,眉心一动:“难道是……公主?”

        林景憋红了脸,难为情地转过头去。见他没有回应,孟亦又以眼神询问李倚。

        李倚点点头,笑而不语。

        孟亦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直直砸中了他的脑袋。惊愕之下,他一把揪过林景:“你……竟然……诶……不对啊……公主都已经离开长安快三年了……你们……”

        听他这么一说,李倚不由气短,狠狠瞪了林景一眼:“李音还不是被他这个木头给气走的?”

        说罢,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要探明父皇的心意,确保不能让赵篙那个小人遂了心愿。”赵篙想把他女儿嫁给林景。

        孟亦从震惊的余韵里抽回神,转首看向李倚:“确实,陛下的态度明显有所保留。这些年,赵篙一心攀附在李佶身边,与你疏远如同路人,陛下不是看不出来。若是按照他一贯的想法,既是知道赵篙与你不对付,自然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林景若是娶了赵篙之女,岂不是给你添堵?”

        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了一下,脸色猛地一沉:“可是,正是因为赵篙亲近李佶而疏远你,所以陛下的态度才会有所迟疑。他是想借林景来缓和你与赵篙之间的关系,好替你扫除一个潜在的敌人。”

        这番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将林景与李倚震得愣在原地。

        “这?这怎么可以?”惊慌之下,李倚竟有些口齿不利,“你的事情已经让我心怀内疚,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林景步你后尘?再者说,王绾既是重臣,又是正人君子,与他结亲总算不辱门楣。可赵篙算怎么回事?若父皇真有此心,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这件事你绝不能插手!”林景回过神来,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他,“这才是赵篙最隐秘的目的。他知晓你的为人,知道你不会同意,也坚信你不会袖手旁观。

        一旦你介入进来,一则会引起与陛下的不和,二来也会成为你党同伐异的口实。赵篙之心实则在你,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绝不能牵涉到你身上来。”

        一晚上,林景都沉浸在郁闷和焦虑中,脑中混沌,如塞了一团乱麻。直到李倚义愤填膺说要力阻此事时,他才猛然警醒过来。纠缠不清的谜团悉数散开,赵篙最险恶的用心瞬间清晰无疑。

        “可是……”李倚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

        “既然已经洞悉了潜藏在整件事情背后的阴谋,我心里就有了底。”林景朝他投去安慰的笑意,“你放心,这件事我能处理好。”

        孟亦见状,与林景一同宽慰李倚:“我们几个人中,林景性子最稳。他说能处理好,就一定能。你放心吧。”

        你之前曾和我说过,希望我以后遇上和你一样的事时能够奋力一搏。没想到这话这么快就应验了,真是可笑、可叹……”

        孟亦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担忧:“我倒是宁可当初没说过那样的话,宁可你一辈子都不要遇到这样糟心的事。”

        林景叹息苦笑,回眸示意孟亦不必担心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我宁死不服,陛下还能强绑不成?而且……之前我已经深深伤害了李音,我不想再令她难过。”

        说罢,他飞身上了马:“你也赶紧走吧,改日再聊!”

        孟亦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猛地一夹马肚,如利箭飞出。知道他心情低落不愿再多说,孟亦只得深深叹了口气,策马回了自己的府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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