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恍然大悟

林景着急辩解，口齿都不太利索了，见他这般惊慌，李音不由笑出声来：“这是母亲特制的熏香，是将楚地特有的几种兰草晒干之后混合而成。

        母亲不喜香膏，于是每次更衣前都会用这些兰草来熏染衣衫。母亲总说兰草高洁如君子，她爱用，父皇也喜欢。于我而言，这个味道独属于母亲，每每闻到，就仿佛母亲还在身旁。后来母亲教会我如何调制，所以我也就一直在用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只在沅茝殿闻见过。”林景恍然大悟。

        李音忽然想到一处，举起香囊凑在鼻间：“这香料早就没了味道，你还带着它做什么？”

        林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送的，我自然要带着。”

        李音娇嗔地瞄了他一眼，蹭地站起身来：“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未待林景反应过来，她已如一阵烟般消失了。

        过了片刻，李音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将香囊塞进林景手中：“我换了新的香料进去，你闻闻。”

        林景嗅了嗅：“嗯，对，就是这个味道！”

        李音负手站着，得意地挑了挑眉：“以后若是味道淡了，你便来找我换。”

        “好！”林景高兴不已，将香囊收进怀中，随即也站起身来，“对了，方才进来时见院中多了许多花草，都是你弄的？”

        闻此一问，李音忆起之前的伤心事，面上的笑意稍稍僵了些：“嗯。母亲喜欢花草，她说花草寄情，能解人心。母亲走后，哥哥一心忙于政务，根本无暇收拾这里。

        之前我一直禁足，闲来无事，便让人送了许多花来精心打理。我希望沅茝殿不会因为母亲的离去而变得无趣。若是她的魂魄归来时，见到满园枯木，该会伤心的。”

        听她言语间又生出一丝哀情，林景忍不住劝道：“有你在，沅茝殿一定会和以前一样的。以后有机会，我会从宫外给你寻些有意思的花木。”

        “真的？！”李音眼神一亮，不由地又扯住了他的衣袖。

        林景含笑点头：“真的。”

        “你就别挑好听的话来说了，朕的女儿朕能不知？”李漼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漾着些笑意，“以后你多费些心，就当给她找些事情，别让她再惹出什么乱子就好。”

        林景俯身领命，嘴上没说什么，但心中却是疑惑不已。李漼的心情比早上明显好了许多，显然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他本想以眼神探探李倚，看看能不能有些头绪，目光刚与李倚对上，就听李漼又开了口：“林景，后日一早你随孟亦出趟城。”

        “出城？”林景一头雾水。

        见他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李倚笑盈盈地接过话头：“蒙恬将军回来述职，后日一早就到。”

        “孟将军要回来了？”林景一惊，随即明白了李漼心情大好的原因，“好，那我后日一早就去城外候着。”

        交代完迎接蒙恬的事，李漼又没了言语，埋首在那如小山一般的奏章后，几乎看不见人影。李倚回了自己的位子，书案上亦是堆积如山。其间李漼与他有过几次交流，或是问询，或是征求意见，但皆是寥寥数语，之后又归于宁静。

        午膳之后，李漼需要小憩。天下一统之前，他常不分昼夜地盯着前方战事，用膳、休息皆是毫无规律可言，只凭着年轻，无所顾忌地透支着自己的精力。自从泰山封禅那次突发高热，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人的脆弱。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若是身子撑不住，一切皆为泡影。于是他便听从了夏无且的劝告，只要政务不算繁忙，便坚持在午后休息片刻，以养精蓄锐。

        趁着李漼休息的时间，李倚蹑手蹑脚将林景拉到了侧殿。这里曾经是他们一同受课的小书房，如今无人再用，李漼便命人撤了其中的设置，只放了几张简单的书案，供朝臣们在此等候面圣。

        “怎么样？”李倚推了他一把，眼中透着一丝狡黠。

        “什么怎么样？”林景有些尴尬，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这就不对了啊！难为我今日比平时出来得早，故意避开了些……”李倚轻轻哼了一声，又凑近一些，盯着林景来不及躲闪的通红的脸，“和好了？”

        躲是躲不过的，该来的总会来。林景沉下心，点点头：“嗯。对了，那个……谢谢你替我说好话。”

        李倚睁大了眼睛，似是不认识他一般，须臾过后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啊，真是……连感谢我的话都一模一样。”

        “啊？”林景盯着他满是戏谑的脸，脸色憋得越来越红。

        李倚啧啧几声，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昨晚回去之后，李音就把一切都和我说了。她骨子里还是急性子，这半年总也不见你来沅茝殿，心里就七上八下没个落定。她想见你，可又拉不下脸，这才想到以学剑为借口。

        命令从父皇口中说出来，你肯定不会拒绝，而且表面上她也是奉命见你，不会太过难堪。这个丫头，看起来冒冒失失，心眼倒是不少。也是难为她了，费尽周折才能让你名正言顺去沅茝殿。”

        “原来是这样。”林景恍然。其实这其中的隐情他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是李音心里那曲曲折折的小心机他却没有想得通透。她果然还是李漼的女儿，生来带着骄傲，即便在热切思慕的人面前，她依旧还是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让自己轻易被人看扁。

        情人眼中出西施。在林景眼里，这些不易察觉的小心思成为了李音异于其他人的可爱之处，令他不自觉地生出了更多的爱意。

        见林景一副痴痴傻笑的模样，李倚嫌弃地皱了皱眉，伸手杵在他肩头：“李音其实一直有顾虑，她怕你会因为容夕的事情怪她，嫌她不够冷静、不够端庄。

        昨晚她一直在我耳边碎碎念个不停，就怕今日你会拉着冷脸不理她。我无计可施，只好骗她说我已经在你面前替她说了许多好话，这才令她稍稍安心一些。结果她临走时竟无比认真地向我道了谢，那表情就和你刚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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