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弄巧成拙

李泽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李漼正一脸笑意地与李倚等几位皇子说着什么：“我看你是心里酸，才觉得这橘子酸的吧？”

        说着，他将一瓣放进嘴里，浅浅咂了几下：“嗯，挺甜的。”

        李音哼了一声：“李泽哥哥，你也拿我开心？”

        “我可不敢。”李泽笑了起来，伸手又剥了一个橘子递了过去，“你试试吧，真的不酸。”

        李音瞪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噗嗤笑出声来：“你说，别人都在场上比得热火朝天，我们俩在这里讨论橘子甜不甜，真是有趣。”

        说完，她接过橘子尝了一瓣：“嗯，好像确实甜了点。对了，方才你在场上时我仔细看过，虽然动作、姿势略显生疏，不过箭箭都未脱靶，还有一箭正中红心。短短数月能练到这个水准，已经相当厉害了。”

        被这么直接一夸，李泽不觉有些耳热：“只要没丢人，我已经很满足了。也得谢谢林景之前教得好，还有你，总来陪我一起练，让我觉得没那么枯燥，才能一直坚持下来。”

        听他感谢林景，李音顿生骄傲：“我那点小忙算不上什么，要谢还是该谢林景。虽然他嘴上说自己公务繁忙，却总能排除万难、挤出空来亲自教你。再加上你本就天资过人，学起来自然快。”

        说到林景的时候，李音双颊上生出一丝红晕。李泽看在眼中，默默低头笑了笑。

        他不是傻子，久与那二人待在一起，他早已经看出了端倪。

        娇蛮任性的李唐公主，连李倚都敢直接顶撞，却独独在林景面前没什么脾气。

        要说这两人没事，鬼才信。

        “公主，陛下请您过去。”

        李音闻言又惊又喜，几乎跳着起身。没走两步，猛然想到李泽还在，不忍心就这么将他一个人孤零零撂下。

        “李泽哥哥，你……”

        “我没事。”李泽摆摆手，“陛下找你，你快些去吧。”

        李音还是有些内疚：“那你少坐片刻，我一会儿回来再陪你聊。”

        李泽怕她误了时辰，连连笑着催她走。李音无法，只得跟着令官上了台去。

        待登上高台，所有人的眼光都朝她直直投来，惹得她脸上一阵别扭。

        李漼端坐正中，招手示意她近前：“平日里张牙舞爪，今日怎么忽然安静下来了？”

        李音不服气，反驳的话几欲脱口而出。然而她已经长了记性，不愿再给李倚招惹什么麻烦，便挺直了腰板大步上前单膝跪下：“儿臣甲胄在身，不能礼全，还请父皇谅解。”

        “过来！”李漼又勾了勾手。

        李音迅速起身，轻盈如蝶飘至他身前。

        “嗯，戎装之下神采越发出众，果然不让须眉。”李漼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丝毫不掩溢美之词。

        李音不由得意，偷偷朝他身后的李倚和林景眨了眨眼。那两个人心领神会，微微笑着点点头。

        李漼并未留意到这些，指着一旁站着的人问道：“李音，瞧瞧这个人是谁？还记得他吗？”

        李音顺势瞧过去：“记得，李由嘛。儿臣以前与他在楚地见过一面。”

        听到公主说出自己的名字，李由旋即上前拱手：“臣三川郡守李由见过靖安公主。”

        李音抚着下颌打量了他几眼：“几年不见，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李由笑了起来，兜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着他的脸越发红润：“臣这身皮囊是变不了了。几年不见，公主却是长高了许多。听陛下说，公主一直跟随林将军学习剑术，而且剑法可圈可点。如今就算再多给臣几颗脑袋，臣都不敢再去惹公主不悦了。”

        一旁的李漼听出了些端倪：“哦？此话怎讲？”

        李由朝李音瞄了一眼，难为情地垂下头去。李音忽然面红，支支吾吾：“也没什么。儿臣脾气不太好，父皇您也是知道的……当年李由去楚地接我回来，吃了不少苦头。”

        李漼眉头微皱，虽是叱责，但脸上却满是宠溺：“这些事怎么没听你说过？既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还不赶紧和人家道歉？”

        李由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李斯抢了先：“陛下，孩子们之间的事哪里需要如此认真？再说了，公主为尊，这……不合适，不合适。”

        “公主犯了错一样也得认错，岂有例外？”李漼不以为然地摆着手，转头催促道，“还不快去？”

        这一下，李由也弄得面红耳赤、尴尬异常。他说这些话的本意，无非是想和李音套些近乎，毕竟始皇帝宠爱靖安公主，这是全天下皆知的事情。可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令她下不来台。

        见李音咬着唇，明显面露不悦，他有些慌乱，忙开口推辞：“陛下，臣……”

        话音未落，就见李音几步近前，敷衍着拱手抱拳：“当初多有得罪，还望李将军见谅。”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又背对着李漼，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撇了撇嘴。

        李由不知该如何收场，只得硬着头皮回了礼：“臣不敢。”

        那个“敢”字的尾音还未消散，李音一扭头已经回了李漼身边，委屈地眨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父皇让儿臣来，就是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儿臣的吗？那儿臣还不如不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准胡说。”李漼一掌拍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爪子，指了指李由，“李由见你一直孤零零待在那里，好心替你求情，让朕同意你去场上一展身手。若不是他说，朕才懒得理你。”

        “真的？！”李音难以置信，随即不好意思地偷偷瞄了李由一脸。

        李由抿着嘴微微笑着，似乎并没有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比起父亲李斯，他的相貌看上去少了些洞悉人情世故的精明，显得随和了许多。

        “去吧，让李由陪你去跑一圈。只许一圈，一圈之后立刻回来。”李漼竖起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又轻轻推了她一把。

        李音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向他谢恩，然后在李由的陪同下下了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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