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别有一番滋味

阿虔和阿秋拿着书信，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安景府邸。仆人通报后，安景在内堂接见了阿虔阿秋两人。安景没想到阿虔和阿秋竟然来访，他在后宫见过这两个宫女，侍奉何太后左右。安景内心深处其实很希望与何太后发生一些男女关系，最好是偷偷摸摸的，越是见不得光，越是别有一番滋味。

        “二位来此，当是奉何太后之命，对吗？”安景很喜欢猜测别人的心事，并且当众说出来，这让他有种掌控感。

        “如蒋枢密所料，确是太后之意。”阿虔从怀中掏出一张短笺，递给安景，道：“太后有要事与蒋枢密商议，详情见此笺。”

        安景接过信笺，展开一看，眼角露出一丝很奇异的微笑。其实信笺的内容并不多，安景却看了很久，眼睛仿佛被信笺上的每一个字所吸引，舍不得挪开。内容如下：

        玄晖爱卿：自先帝崩殂，妾母子寡幼，叨承社稷之重，力有不逮，皆赖爱卿执柄，由是感激。近闻庆王加九锡封相国，自揣更有所进，妾不胜战惕之至。妾亦知唐运衰陵，不存延祚之想，但冀他日传禅，求母子生全。囊日爱卿轸恤之恩，妾铭诸五内，当结草衔环以报。书不尽言，积善宫何氏拜上！

        何太后用词十分谦卑，文末用的是“拜上”，显然她把安景视作一位长者，而自己只是一位有求于人的普通女子。

        安景内心五味杂陈，他非常享受何太后向他求情的感觉，这种操纵感让他心跳加速。他倒不是没有操纵过别人，只是“别人”终究是普通人，而眼下这位女子是母仪天下的何太后啊！年轻貌美，寡居深宫，无所依靠。这真的会打动一个五十多岁老男人的心。

        安景在内堂内踱了几遭，用食指与中指捋着胡须，转身对阿虔阿秋道：“你们转告太后，就说玄晖谨遵太后之命，望太后不要辜负玄晖拳拳心意。”

        说实话，安景现在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入积善宫与何太后谈情说爱，但他还没有丧失理性，对待落难的女子，一定要步步为营，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等到何太后主动求他，低声下气地求他。何太后现在的姿态还有些矜持，还没彻底降低身段。

        另外，加封李琮为魏王的诏书刚刚发出，李琮还没有回馈，他的心还不踏实。

        阿虔阿秋回到积善宫，何太后、萧娘和林景正在太后寝殿中商议对策。

        何太后见阿虔阿秋回来，立即站起来，紧走几步，迎上二人，问：“怎么样？安景怎么说？”

        “他说谨遵太后之命，望太后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就这些？”何太后眼睛充满期待。

        “是的，阿虔不敢隐瞒！”

        何太后眉头紧锁，仔细咂么安景的弦外之音。她来到林景与萧娘面前，道：“你们说说，安景到底是何意？”

        “太后，安景之意并不难理解，无非是希望得到太后，且他也不能保证太后母子安全，是以并没有给太后一个明确答复。”林景道。

        “真的么？”何太后问。

        “莫忘了，臣也是男子，男子岂有不懂男子之理？”

        萧娘看了林景一眼，撇了撇嘴。

        “这将如何是好？”

        “太后，”萧娘道：“妾以为安景根本靠不住，不要有任何期待。莫忘了，我等最终目的乃是借刀杀安景为先帝复仇，至于我等生死，全凭天意。”其实萧娘看得清，大唐如今彻底走向灭亡，李琮加九锡是最后的信号。在大唐灭亡之前，不如集中精力铲除安景，为先帝报仇，人固有一死，总不能白死。

        萧娘看得出，何太后总还是对安景抱有一丝希望。然而何太后忘了，夺取他儿子帝位的不是安景，而是李琮。换句话说，除非李琮立即死掉，否则一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子。

        “奴家又何尝惜死？只是可怜吾儿年幼，才苟活于世。不然，早赴黄泉与先帝相见。”

        “太后，萧娘说得对，安景一定要杀，至于唐运几何，皆赖天意。若铲除安景，恐怕还要劳太后屈尊与安景虚与委蛇。”

        “就依卿言，爱卿有何良策？”

        林景想了想，道：“不但要杀安景，柳璨、张廷范也不能放过。以某之计，莫若宴请此三人，制造疑团，再令两位宣徽副使报与李琮，李琮一定生疑。”

        “这行得通吗？”

        “只怕要借王殷赵殷衡之力。”林景抬起头，心中沉浮着无数个念头。

        只是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林景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

        十一月末的仲冬时节，天气冷得要命。王殷的内堂里以铜盆生炭火，又摆上楠木做的六曲屏风，暖意融融，又命仆人专门为林景添上一张矮凳，三人围着火盆烤火，空气还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若再摆上围棋，也算是相当惬意了。

        “今日未时李将军飞鸽传书，说庆王拒绝了朝廷的封号与九锡之礼，态度坚决。这当是吉兆，说明安景在庆王处彻底失去信任。”王殷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何止安景，赵某听闻庆王对柳璨张廷范也颇为不满，柳璨戕害朝士，恶名远扬，实是作茧自缚，自食其果。至于张廷范，倒也没出什么大错，只是与蒋柳二人过从甚密，有结党之嫌，瓜田李下，庆王又生性多疑，不免以同流视之。”赵殷衡接过话茬。

        林景点点头，道：“这确是天赐良机。林某正好有一良策铲除之，不过须借二公之力。”

        王殷和赵殷衡正发愁找不到办法对付安景，林景这句话仿佛黑暗中一束曙光，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睁大眼睛盯着林景，生怕遗漏重要信息。

        “愿闻其详！”王殷与赵殷衡几乎异口同声。

        “此计需要何太后支持。庆王之前以安景有复唐之嫌，是以颇憎恶之。既然如此，我等不妨火上浇油，令何太后邀请安景柳璨张廷范三人，入积善宫赴宴，二公此时率人以捉贼之名闯入积善宫，如此一来，安景复唐之疑百口莫辩。二公再将此事上报庆王，庆王余怒未消，再推波助澜，安景三人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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