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打草惊蛇

“穷寇勿追，以免打草惊蛇，他们肯定还会再来。”

        “若再来，我等一定将其活捉。”莫姑道。

        “若李圭造反弑君，自立为帝，博王如何处之？”叶律谋身材精瘦，人如其名，多谋善断，李俨  经常向他问计。

        “洛阳兵多将广，汴京不足两万，若动起手来，胜算几何？”

        “不足三成！”叶律谋道。

        “你有看法，不妨说出来！”

        “博王，如今我等只有两条路，一是以攻为守，二是以守为攻。”叶律谋说完，停顿了片刻。

        年纪最小的宏业沉不住气，催促道：“耶律大哥，别卖关子了，就一口气说完吧！”

        肖聿平常少言寡语，但每次发言往往能击中要害，见宏业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只是微微笑了笑。

        “肖聿，你笑什么？”莫姑道。

        “萧某能猜到耶律兄的‘以攻为守’。”

        “那你说说看！”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郢王如何对待我们，我们便如何对待他。换句话说，博王只需遣一刺客，便可杀一杀郢王的威风。”

        “肖聿所言不虚，但还是少说了一点，博王不但要杀一杀郢王的威风，还要除掉他，除掉郢王，下一步便逼天子逊位，一如唐太宗。”

        李俨  身子一震，他看看叶律谋，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李俨  清楚得很，他与李圭谁也避不开谁，迟早有一战，而且是鱼死网破的战争，他们有没有可能言归于好呢？至少他不相信。他若做了皇帝，也许心肠一软会放李圭一马，而若李圭做了皇帝，他必死无疑。

        摆在李俨  面前就两条路，要么全力以赴争当皇帝，要么等着李圭做皇帝后被他杀害，他想不出第三条路来。如今进退维谷，无论怎么走，前面都有无数风险。

        李俨  以前知道李琮属意他，希望立他为储君，但那都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李琮有没有可能改变主意呢？没有人知道李琮现在的心思，甚至连敬翔都不敢说百分百知道。李琮一直避讳这个话题，他知道一旦朝廷开始有人议论，离流血党争便不远了。

        “叶律谋说得不错，俺八猪举双手赞同。这大庆皇帝，只有博王有资格做。”八猪喜欢用“俺”这个字自称。

        “那‘以守为攻’呢？”宏业又沉不住气了。

        “不理会李圭，他无论如何折腾，我等都视而不见。他若夺了皇位，引兵而东，攻打汴京，博王只需联络一人便可高枕无忧，轻松退敌。”

        “谁？”宏业继续问。

        “杨师厚！”

        屋中的七个人哪个不知道杨师厚的名气与实力，尤其是李俨  ，太清楚杨师厚对朝廷而言意味着什么了。杨师厚是李琮仰仗的第一悍将，如今镇守魏州，以孤军抵挡骁勇善战的李存勖，使其不敢南窥，足见其将才。若得杨师厚相助，确有实力藐视李圭。

        “杨师厚骁勇剽悍，桀骜不驯，素来只听当今天子调遣，眼界极高，要说服他，并非易事。”李俨  十分熟悉杨师厚的性格。

        “只要肯动心思，没有谁搞不定。”叶律谋似乎信心十足。

        李俨  思量半晌，他不觉得以守为攻比以攻为守为更好。一是，一旦李圭率洛阳兵将与杨师厚对垒，那么庆国必然陷入内战之中，李存勖便会乘虚而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时候的势不是他能左右的。

        另外他与杨师厚顶多是并肩作战，他控制不了杨师厚，万一杨师厚反戈一击怎么办？有没有可能趁乱夺取李家天下？李俨  不敢深想，事情一旦到了那个地步，便不再受他控制。

        以攻为守却不一样，进攻的主动权在他，他可以命令器丹人行刺李圭，也可以用其他可控的方式夺取帝位，虽然进攻看起来更加危险，却是他能控制的，他决定以攻为守。

        “李某若遣一刺客刺杀郢王，你们谁去？不妨毛遂自荐。”

        “我去！”肖聿与宏业异口同声地抢答。

        肖聿刀法不错，在他们六人中，大概能排第二，甚至第一。宏业资历最浅，自打跟随李俨  以来，还没有立过像样的功劳，因此一直希望找个机会显示一下，露两手，对他而言，刺杀郢王，绝对是一个提升身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时候，作为器丹人的带头人，金刚绝不甘落后，他站出来，道：“二位老弟，洛阳乃龙潭虎穴，危机四伏，一旦被察觉，便有去无回。汝等尚未婚配，没有子嗣，将来前途大好，尽量少涉险，这种事情，我这个大哥必须当仁不让。”

        肖聿不说话，宏业显然不同意，道：“大哥，大丈夫若谋不世之功，岂有不冒险之理，中原人常说富贵险中求，正是此理。况且我堂堂器丹男儿，以勇敢为荣，焉能临阵退缩？至于子嗣，待功成名就，自然封妻荫子。”

        金刚确实不是为了跟老弟们争功，而是真心为他们的安危着想。但宏业年轻气盛，显然不能领会金刚大哥的心意。

        他们一时争执不下，李俨  有些不耐烦，道：“刺杀事大，不急于一时，从长计议，未为不可。”

        正在此时，门外有军士跑进来禀报，道：“博王殿下，均王求见。”

        李俨  一惊，心想这都三更天了，均王深夜来访，定有要事。难道是听说了刺客的事，前来慰问？

        “快请！”

        稍顷，门外响起脚步声，紧跟着均王李俅大跨步走进来，衣着整齐，腰下佩刀，看样子不似家常串门。

        “大哥！”

        “李俅？深夜来访，有事吗？”

        “大哥你看这是何物？”

        殿内桌椅齐全，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坐着。李俅进来后，见屋内六个器丹人荷刀佩剑，围在李俨  身旁，也觉得有些蹊跷。

        李俅在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李俨  。李俨  接过来，展开一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未曾言语。

        金刚道：“博王殿下，这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李俨  将书信递给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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