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女朋友
林玥的眼神愣住了，她回过神来，眼神闪烁地笑笑：“他……他工作比较忙。”
“工作再忙，他也总归是他的爸爸，他有责任照顾他。”江耀北的语气生硬。
“糖糖比较黏我，真要是把她留在美国，她肯定整天都会哭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江耀北想要问她。他想要问她很多问题，问她为什么要忍受那么多麻烦，一个人带着女儿回到国内？真的只是为了什么工作吗？
而此时的林玥并不想让他在自己的事情上多做关注，她急于与他换另一个话题，便说：“啊，对了。我在网上看到你跟你女朋友的照片了，她长得很漂亮。你们看起来挺相配的。”
江耀北停了下来：“女朋友？什么照片？”
“就是照片啊。你跟她的合照。”
江耀北看着她：“我没有女朋友。”
“啊？”
“那是媒体胡编乱造的，她只是我师妹，我跟她的照片也就只有那么一张而已。”
“啊。”林玥尴尬笑笑，默不作声。过了几秒，林玥低头说道：“其实，她看起来也挺好的，你可以试着跟她交往一下。”
江耀北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冷漠：“我要跟谁交往，还用不到你来指导我。”
“对不起。”林玥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知道他生气了，跟他道歉。
他们又沉默地走了一段时间，江耀北的脸色看起来非常差，让林玥有点害怕。她停在台阶前，对他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她说着，空出一只手去接江耀北手里提着的东西，却被他闪过了，他说：“我送你到楼上。”
林玥有点惊讶：“这边有电梯，我直接做上去就可以了。”
江耀北直盯盯地看着她，看得让林玥心里惴惴不安，她也疑问地看着他。最终他冷笑了一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地上：“行啊，那你自己上去吧。”
过了五年，林玥也越来越吃不准江耀北的脾气。他对自己忽冷忽冷，这让林玥心里更加没底。
林玥在背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见刚走了几步的他又转过身来返回到她面前。他在她面前站着，因为高出一个头的距离，让林玥不得不仰视他，她看着他沉默的表情，觉得身体都因为害怕变得僵硬起来。
“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江耀北说。
“什么？”
“你当初走的时候说，一个星期之后就回来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
“我……”林玥早知道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在美国的时候，她就在想，他如果问自己这个问题了，自己要怎么样回答。
但，想了那么久，她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准确答案。
她回不去，是因为林玥在医院。她不得不留在那个地方。那一段时间，发生在美国的那些事情，永远地扭改了她的人生轨迹。她不能将真实的答案告诉江耀北，因为，那意味着，他会向她问更多的问题，而她却不能将更多问题的答案每一个都清楚地跟他解释。
真相永远是残酷的。林玥宁愿选择欺骗他。
她说：“电视台那边有调动，我必须要留在美国更长时间。”
“你说谎！我问过你工作的那个电视台，你去的第二个星期就辞职了。”
林玥沉默。
江耀北说：“就算是因为工作的事情，你不回来。为什么你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为什么连毕业证书都不去领！还是别人帮你领的，你连学校的事情都不管了，是什么事情重要到让你必须留在美国那个地方！连家都不回了！”
大概是江耀北说话声挺太大了，吵醒了正在睡觉的糖糖，她揉着眼睛从林玥肩头抬起头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糖糖的这一声妈妈让江耀北醒悟出来，他早已经忘了她是个有家室的女人了。江耀北是没有身份去问她这些问题的。就算问出了答案有怎么样，她已经结婚了，什么也都没不能改变了。
“对不起。”林玥又在跟他道歉。江耀北感觉她除了对不起，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呢。你就算不回来是因为在美国跟人结婚不想回来，也跟我没关系。”江耀北自嘲道：“我算你什么呢，我只不过算是你转眼就忘的前男友而已。”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江耀北打断她：“不要说了，没什么意义了。”他叹了一口气：“我回去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江耀北是真的离开了。林玥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她没有追上去，她也不能追上去。现实覆在她身上的种种枷锁不允许她追上去。就像江耀北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意义。
“妈妈，我们回家吧。”糖糖说。
林玥转头看她，笑了笑：“好，我们回家。”
她抱起糖糖，弯腰提起地上的东西，走进电梯，慢慢地往上赶。
在美国的那些日子犹如一场梦一样，即使回到了国内，那场梦还依旧时刻跟随着她，与江耀北过于清楚的现实不同，她大概医生都要沉睡在那场梦里了。
回到国内的一个月后，林玥按照计划给糖糖找了一个家政保姆，负责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照顾糖糖。她要出去采访工作。而且，她也必须要让糖糖慢慢开始习惯自己不在的生活。
但，跟预想中的不同，糖糖显然并不能接受这个突然出现自己生活的家政保姆。她在她身边的时候还好，糖糖并不会闹，自己做事情的事情，她就乖乖坐在一边，玩着自己的芭比娃娃。但是只要自己开门出去，糖糖就开始哭，搂着她的腿不让她出去，任凭保姆怎么安慰，她也不停。
林玥狠着心，关门出去，听见糖糖在家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咬着牙离去。后来，保姆走了好几个，都说对永远都在哭的糖糖没有任何办法。哭累了，醒来，只要没看到林玥，就又会开始哭。
最后，林玥还是决定先自己带着林玥，不管自己做什么，能把她带在身边还是先带着吧，糖糖从小就是自己一手带大了，离开了自己，自然没有安全感，她总不能让强求糖糖变成一个坚强，乖巧，懂事的小孩。
懂事和乖巧，对于小孩子来说，有时并不是一种夸奖。因为，那限制了他们作为小孩子的各种特权。相反，他们有时是需要任性的。
所以，林玥除了在出去采访，面对客户的时候，必须要出去，把糖糖留在家里，让家政帮忙照顾。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形影不离地带着她。就连最简单地下楼去超市买东西十几分钟的时间，都必须要带着糖糖一起。
这几天，手上没有那么多工作，林玥便带着糖糖出去带着她去动物园玩。在动物园逛了一圈，糖糖依旧还保持在兴奋的那个状态，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在问着她各种问题。
出了动物园，林玥抱起糖糖，问她：“要不要回家？”
糖糖摇摇头：“不，我不要回家。”
“那你还要去哪玩？还要去看小猴子吗？”
糖糖又摇摇头：“我不想去看小猴子了。小猴子很吵。”
“那你要去哪？”林玥伸手把她的头发捋顺。
糖糖的手指着前面的高楼：“我要去那个大房子里。”
林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个商场。林玥说好，便抱着她往里面走。她们走了没多久，糖糖的手就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儿童玩具店，扯着她要往里面走。
林玥带着她去逛玩具店，糖糖停在一个巨大的芭比娃娃陈列货柜边，她在那仰头看了好久，然后看了看旁边的妈妈，用手指着顶层最大的一个芭比娃娃套装，叫着她：“妈妈。”
“这个？”林玥拿着芭比娃娃问她。
“嗯。”糖糖点点头。
林玥蹲下身子，把芭比娃娃递到她手上，芭比娃娃套装太大，糖糖光是抱起来就很吃力，但即使这样，她也坚持拿着，没有松手。她用着一种期待而渴望的眼神抬头看着妈妈。
林玥看了一眼价格标签，那个套装要将近七百元，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糖糖：“妈妈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买这个芭比娃娃。”
糖糖期待的眼神变得落寞，林玥说：“你先玩着家里的那个芭比娃娃好吗？等以后，妈妈有钱了，就会给你买的。”
糖糖的眼神盯在那个芭比娃娃上舍不得松开，林玥摸了摸她的头，又重新把它放回到货柜上。她拉着糖糖的手，又继续在店铺里逛着，在走到靠近门口的那个方位时，林玥无意间看见从门外江耀北转瞬即逝的身影。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急忙走出去，便看见不远处的他，他背对着自己，正朝前走着，林玥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开口喊他。
林玥犹豫的是，自己能不能再次踏进他的生活。
她看着他，直到糖糖在她脚边喊她。
林玥回身，牵着糖糖的手，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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