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成家了没
天亮后，客房。
“娘，他没事吧。”小芸问道。
“他的伤口已经止血，幸亏他身体底子好，要是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流了这么多的血早就到下面见秦广王了。”夫人道。
“真的不给他用药吗？”小芸道。
“傻丫头，你这是关心则乱。武门弟子除非在世间大劫，与敌大战时为了尽快加入战斗才能用药物治伤。现在天下安定，他们即便受了再重的伤都是不能寻医用药的，否则就是自毁根基，这可比杀了他们还残酷，现在的他只能靠自己好过来。”夫人面色凝重道。
小芸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娘，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听说的。”夫人话语间有些吞吐。不过小芸一双美目都聚焦在床上，也没去注意这些细节。
荆晨醒来时已是半个月后了，他全身缠满了纱布，像一个蚕蛹一样。阳光从窗棂间透进来，刺的他难以开眼。
馨儿端了一碗乌鳢汤进来。
“啊！荆晨大哥你醒了。”
荆晨轻轻一笑，从床上起来，周身的伤口随着动作绷得紧致让他深吸了口气。
看了看馨儿端的碗，荆晨眉头一蹙，问道：“你们……没给我吃药吧。”
馨儿摇摇头道：“夫人吩咐过不能喂你吃药，你的伤口也没有上药。”
荆晨点点头，扭头在床上扫了一通，问道：“我的衣服呢？”
馨儿俏脸桃红，道：“你的衣服上都是血，我给你脱掉了。”说着她从一片衣柜了取出一身新衣物递给荆晨。
荆晨有些窘迫，心想这样的活怎么不找个家丁来，却让馨儿一个姑娘家给他除衣包扎。
“谢谢。”荆晨抚了抚额头，没好意思去看馨儿。
“应该的。”馨儿笑了笑。
“我睡了几天了？”
“半个月了。”馨儿道。
“我……怎么昏睡了这么久。一会儿赶紧去夫人那儿吧，这段时日肯定叨扰了，实在过意不去。”
“荆晨大哥你要是再这样说馨儿就不理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怎么还能回来。”馨儿对荆晨说道。对于后者的客气态度，她有些不习惯。
“好吧。”荆晨无奈道。
“馨儿，能帮我打些水来我洗漱一番吗？”
“嗯！”馨儿应道便出了房门。
半晌后待荆晨洗漱好，馨儿指着桌上的碗筷道：“那是乌鳢汤，对长肉有好处的，你吃饱了再去吧，不急的。这次你伤的好重，我……和小姐她们都担心死了。”
荆晨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感觉到肚子里空空如也，便过去端碗几下送进了肚子。
“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馨儿每天都多做了你的饭，荆晨大哥，你等着，我给你端来，你睡了这么久，肯定很饿了。”馨儿道。
“是挺饿的。”荆晨搓了搓额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饭量太大了。
片刻后馨儿便将饭菜端了上来，让荆晨大快朵颐。
因为跟馨儿比较熟了，又没有外人，荆晨也不在意自己的吃相，直接胡吃海喝起来。
馨儿看着荆晨不雅的吃相，也咯咯轻笑起来。
“走吧。”荆晨终于吃饱了，让馨儿帮忙带路，准备去见夫人。他现在虽然一身的伤没怎么好，但正常行走还是可以的。四肢的筋因为被他肌肉封死的缘故，已经有轻微长合的趋势了。
馨儿带着荆晨向客厅行去，一路上荆晨心中不算平静，如今不必每日花些心思揣度人心，倒让他想得更远了。
“如今我杀了这么多俗世里的人，抛却奎狼宗不谈，龙
门寨的事绝对说不过去的。以后肯定会给师门带来麻烦的，武门弟子不能裁决世人。难办啊……”
不过，虽然闯下了祸事，荆晨却没有丝毫的后悔和惧意。
不杀了那些当诛者，枉为七尺男儿身！
以前他师父虽然对他说过，俗世有俗世的法度，还有侠义中人，俗世里的不平事可以交给这些人。
但自从他出来历练之后，发现即便是清平世界，也有着最为肮脏的角落。就以龙门寨来说，即便他们没有杀害平阳，没有伤害与自己有关的人，他就不管了吗？
荆晨觉得只要他目睹了，他还是会杀，杀得一个不留！他现在仿佛明白了当初和越小蝶一起救人的时候，他阻止越小蝶杀人时，受害的那个女子看他的眼神。
他又想起那个龙门寨里死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他只不过是杀了那些马贼，而那个女子却把他当作天神。
那些马贼究竟作了什么恶，给那个女子带来了那样的绝望。
再明亮的灯火下，也有着一片黑暗，武门弟子遇见了，当真不管吗？真的不能裁决吗？
荆晨相信在这里如果他不去杀龙门寨的马贼，他别无他法，全部抓了见官？不存在的。
“生而为人，无愧于心。”
现在的荆晨已经不再是那个忠奸莫辨的无知少年了，这两年的经历让他成长了很多。
“若是以后武门执法因此寻找师门的麻烦，那么就冲我来吧。”荆晨挺直了身躯，遥望远方，心中没有忐忑，只有一片坦荡。
不多时馨儿已经带荆晨到了客厅，客厅里只有小芸和夫人。
以往在染缸部的时候荆晨只是见过夫人几次而已，而且距离隔得较远，今日倒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夫人。因为平阳的缘故，荆晨对夫人的好感不少。
“夫人好。晚生荆晨。”荆晨向夫人行了一礼。
夫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荆晨，目光里尽是打量的意味。
荆晨自然看不懂这种类似丈母娘端详女婿的目光。见夫人不出声，荆晨虽不知是何意，身体还是保持行礼的姿势。
“娘！”小芸见娘亲的眼光，那意思太明显了，就薄嗔了一声。
“嗯。荆公子是我家的恩人，不必客气。请坐吧。”夫人道。
荆晨坐在客座上，略微有些不适应。以往跟师父去别处都是师父坐客座，他站着。
“荆公子哪里人氏？家在何处？”夫人问道。
“晚生月阳城人氏，自小无家，是个孤儿，被师父收留，拜在龙胤山庄门下，那里就是晚生的家。”
“哦？月阳城距离此处有万里之遥，公子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荆晨脸上有一丝惭愧之色，道：“晚生不肖，被家师赶出来历练。”
夫人点点头，随后又问：“荆公子年方几何？”
“晚生方至十八。”
“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我早年听过些武门的故事，对武门也有些兴趣。听说武门各门派喜欢缔结姻亲，不知道可有此事。”
“是有。”荆晨以为夫人真的想了解一下武门，便没有多想，毕竟武门不怎么入世，世人好奇多询问一番也无可厚非。
“荆公子所在的龙胤山庄是武门的中流砥柱，想必与不少门派结了亲了吧。”
荆晨摇着头道：“师门从没有跟别的门派结成秦（溱）晋，家师也从来不干涉门下弟子的婚事，至今我们七个弟子都是孤身无侣，就连我大师兄都还没成家。”
夫人虽表面上面无表情的点头，但心中却是一阵窃喜。
“这小伙子没有多少防备心思，我绕了个弯儿想问他
是否有婚约妻室，他倒自己全招了来，谁管你大师兄成没成家。”夫人在心中笑骂道。
小芸此时心中也是十分窃喜，虽然她能猜到荆晨还是一个人，但是就怕出乎意料，担心他有什么婚约之类的。此时听荆晨亲口说来，心中自然阵阵甜喜，有希望。
馨儿与小芸目光撞在了一起，显然她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又被彼此看穿了心思，一抹红晕涂上两张俏脸儿。
“荆公子此次从那群恶贼手中救出我家女儿和丫鬟，我自然感激万分。只是荆少爷与小芸馨儿已经同床共枕，她二人以后不好见人啊……”夫人蛾眉紧蹙，盯着荆晨，颇有几分问罪的意味。
荆晨闻言呆傻半天，他没想到馨儿和小芸竟然把这事向夫人说了，见馨儿与小芸面生红霞，他自己也是尴尬无比，不多时便像极了关二哥，额上因脸烫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半晌后荆晨局促嗫嚅道：“晚……晚生情……急之下，实非有意冒犯……”
夫人见荆晨窘状不禁在心里失笑，看这小子的样子还真不是有意占便宜的人，品行还算过关，坐怀不乱，有原则，知羞耻。倒是可以考虑把小芸和馨儿都交给他。
客座上的荆晨自然不知道夫人心中所想，他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夫人套他的话是想知道他家在哪儿。他师父对弟子的品行要求颇高，他这次让民间女子名节受损，如果传到了他师父的耳中，轻则面壁十年，重则逐出师门。
“夫人该不会因此去找我师父告状吧？”
想到此处荆晨背后一阵发凉，在龙门寨的那种不算多深的城府也在此刻崩塌瓦解荡然无存。
不过荆晨也误断了夫人的原意，夫人就是在为馨儿和小芸把把关，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要荆晨稍加思考就能想到，他好歹是救下了馨儿和小芸，比起在那些马贼的胯下受罪，他做的那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小芸见荆晨吓得不轻，也对夫人的态度感到不悦，她道：“娘，如果不是荆晨，你都见不到女儿了，那些都是事急从权的权宜之策，女儿不在乎。你要是让女儿的恩人作出什么赔偿的话，女儿第一个不愿意。”
馨儿也忙道：“我只知道荆晨大哥救了我们，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
夫人见小芸和馨儿这般，心中也是无奈道：“痴儿啊，两个痴儿。”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请求荆公子不要将这之间的一些事透露出去，否则她二人真的无法见人了，说得严重点，要被浸猪笼的。”夫人夸张道。
“晚生一定守口如瓶。”荆晨郑重道。
“既然如此，荆公子就先在此间住下养伤吧，你为了救我女儿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夫人道。
荆晨见夫人不再追究，连忙道：“是。”
向夫人恭敬的行了一礼，荆晨赶紧出了客厅回房了。
男人占了姑娘的便宜后，对姑娘的父母始终会有些敬畏心理的。荆晨虽说无意占便宜，但依然还在此列。
夫人见荆晨恭谨的样子，心道：“这小子心思还颇为单纯。不过以他在龙门寨中的表现，这种单纯下好像还隐藏着另一重人格。”
“娘，你就这么想把女儿和馨儿推给人家啊。”小芸嗔道。
夫人叹了口气，道：“傻丫头。我还想让你在为娘身边多呆好些时日呢，不过你的心都跟人家跑了，就算为娘的不推，就能留得住你吗？”
小芸低下头不再说话，小手掐着衣裙上的带子。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下。”夫人道。
“哦。”小芸跟馨儿便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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