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疑惑不解

“此事关系到牡丹的性命，某当然不能置身事外，况某曾答应高将军他日南下辅佐世子，今日出手，也算一个投名状，他日相见，不至寒酸。”

        “郎君何时答应高将军去扬州？妾也是才听芳儿和师父说的？真的么？”吕芳站在林景身后，弓腰环住林景的脖子，将脸贴在林景的脸上。

        “那日与高将军在邸店密会，芳儿也在，我的意思是待灵州府形势已定，才去扬州，若不定，我便去不成。”

        “哼！郎君一定能去成，到扬州，妾就有机会了！这辈子跟定你！看你哪里跑？”

        自认为感情比较成熟的林景一阵悸动，他坐在凳子上，回身把吕芳揽入怀中，他注视着吕芳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问你一件事，以前你是不是在用美人计诱惑我？”

        “是！”

        “现在呢？”

        “不是！”

        林景记得幼年时，长安这种现象就偶有发生，只是现在愈演愈烈。细想起来竟有些怅然，他倒不是觉得宵禁制多好，而是觉得一个时代正在悄然谢幕，而他不幸生活于这个暗淡时代，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时代在野蛮力量的摧毁下沉沦，如日薄西山。

        他有时醉里挑灯看掌中刀，常常产生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壮感与宿命感。

        但他是林景，是长安第一游侠，是大唐子民，天下兴亡，丈夫不出，如苍生何？即使他不能扭转乾坤，也必须全力以赴，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就是使命，也是宿命。

        吕芳走在林景左侧，她不清楚林景此刻在想什么，也不关心，只知道现在林景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感到心安。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上了林景，也许自打遇见他的一刻，她的心就已萌生出春意。然造化弄人，她是吴人，是高仙芝麾下的牡丹。林景是长安人，他们虽然不是仇人，却也不见得是一路人。

        更令她懊恼的是，林景竟然已与杨秋寒结为夫妇，哪怕早遇见他一年，也不至于有此遗憾。他们的未来会怎样？她暗忖，如果老天能让他们最终走到一起，她愿意陪林景去天涯海角，遁世绝俗，种瓜东门，再不做红尘之想。想到这里，她捏着衣带，抬头偷偷看着林景，像是要重新认识身边这个谜一样的男子。

        路过坊墙时，犹能听到墙内传来的男女的嬉闹声，看来夜不能寐的大有人在。

        来到灵州府，林景见到余香和袁化龙，片子也在，但似乎还不清楚他们的计划，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在余香身上游离，完全没有紧迫感。

        “姬师父、芳儿，久违！”林景首先开口。

        “林将军，妾等有求于阁下，想必芳儿已告诉郎君。灵州府城中，恐怕只有郎君才能匹敌杨少均，郎君只需引开杨少均即可，无需动手。妾与师父芳儿便可潜入临阛坊取回牡丹名册。”余香轻声道。

        “不用客气，宋某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那牡丹名册在什么地方？要找到需要多久，某好知道要拖住杨少均多久，以免前功尽弃。”

        “这个不必担心，一炷香时间即可。”袁化龙道，他看起来仍然比同龄人年轻，胡须整齐，对于林景，他没显得多么亲近，当然也不至于故意疏远。“某一直跟踪他们，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如今萧俊臣身受箭伤，暂且交由杨少均处理此事。”

        “等等，你们要去什么地方？某也去！”片子终于忍不住了，既然余香要去，那么他也不该缺席。

        “你不能去！”袁化龙沉声道，“必须有人留下看家，再说万一为师身遭不测，你还要回到建康替为师传衣钵。”

        片子转过身，撅了噘嘴，看得出他有些不满，但师命难违，也无可奈何。

        “宋某还有一事不明，牡丹名册如何落到杨少均手中？”

        “只因有人举报，官府便派兵围攻了高将军的人，某趁机逃了出来，一时着急，忘了带走名册，那名册与飞火在一起。”

        “飞火？”林景来了兴致，“高将军为何要在灵州府布置飞火？”

        “自然是以备他用。”

        “刺杀韩休？”林景追问。

        “高将军之意，我等不敢妄加揣测。”袁化龙不想深谈这个问题。

        “那什么时候行动？”吕芳问。

        “事不宜迟，就是现在！”袁化龙道。

        他们早已做好准备，袁化龙带头，转身大踏步走出房门。林景和吕芳紧随其后，余香在最后。余香还没迈出房门，片子突然像狸猫般蹿过来，一把拉住余香的手腕，道：“芳儿，一定要小心！”

        余香面无表情，拿掉片子的手，点点头，道：“谢谢你的关心！妾必须走了！”

        片子抬手闻了闻手心，他刚刚抓过余香的手腕，现在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甜蜜。这是他第二次触摸余香的手，第一次记得在几年前在建康，他为余香倒茶时，不小心触碰到余香滑腻的手指，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人都调入蜂蜜之中。

        袁化龙在杨少均查封归仁坊宅子以及命人抬走五箱飞火时，便一直易容跟踪，基本上摸清了杨少均的安排。

        杨少均把五口箱子放在自家宅院的厢房中，只因萧俊臣受伤，最近几日很可能不会再来临阛坊点卯上班，若把这些赃物放入府廨中，难免不安全。

        况且他怀疑有一条漏网之鱼，若其人通风报信，定会卷土重来，那么首先遭到袭击的仍有可能是河南府廨，故而放在他的宅院最安全不过。

        这天晚上，杨少均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一直在思考归仁坊这些人的来历及目的，奈何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若这些人在酝酿一个惊天阴谋，岂非整个灵州府都陷入危险之中？那些飞火是干什么的？当然是用来袭击的。

        这飞火是谁的？前两年他听说高仙芝部将初次使用这种攻城兵器，难道高仙芝是此行动的幕后主使？当然他也疑心，这种兵器也有可能落入其他人手中，未必是高仙芝所为。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远处有大喊大叫：“失火了，失火了！快来救火！快去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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